梁亭前脚走过去,应泰后脚立刻追上:“诶,等等!”
越过门槛,他顺着惯性踉跄了两步,然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开阔的空间。
宽阔的甲板上,穿着复古服装的男女三三两两地散步。无边无际的蓝天与大海在视线尽头融为一体。
这、这是?
轮船?!
应泰震惊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火车上了。
他猛然回头,那扇车厢门已经不见踪影,而他明明在几秒钟前才刚拉开过,手里还残留着金属把手的冰凉触感。
“我这是在做梦吗?”
应泰喃喃自语。
可是微咸的海风与脚下实在的触感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下意识在轮船甲板上走了几步,然后就看到了船身侧翼的那行白漆英文大字:泰坦尼克。
“什么?!”
应泰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眩晕,整个人差点摔倒。
“嘿,小心点。”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应泰,他下意识转头看去,看见梁亭放大的俊脸。
“梁亭?太好了,你也在!”应泰口不择言地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一推开车厢门,就来了这艘船上,船还叫泰坦尼克号,这怎么可能?这艘船早就沉了!我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已经晕倒在火车上了,这一切都是幻觉吧?!”
“冷静,应泰,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梁亭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臂,用漆黑的眼眸与他对视,“冷静下来。”
不知道是梁亭的话格外有感染力,还是刚才一通话起到了发泄情绪的作用,应泰确实逐渐平静下来。
梁亭察觉到应泰情绪的转变,也松了口气,重新恢复高冷的做派:“你先站稳。我也是刚到这边没多久。跟你一样,推开车厢门就发现自己到轮船上了,而且门消失了。”
应泰点了点头,看着周围那些穿着1910年代衣服的人,发现他们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和梁亭刚才的动静。
“你也发现了吧,那些人有些诡异。”梁亭说,“我们俩从长相到衣着,都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没有一个人多看我们一眼。”
“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应泰虽然用的是问句,也没指望能听到梁亭的回答。
“不知道。我还偷听了身边路人的对话,很轻松就听懂了,没有任何语言障碍,就好像是在听母语。”
奇怪的现象越来越多,这一切都超出了应泰前十八年积累的科学常识。
然而更奇怪的事还在后头。
似乎是一转眼的工夫,天色就黯淡下来,蓝天变为黄昏,黄昏转向黑夜。
刺鼻的恶臭猛然间袭来,充斥着应泰的鼻腔。
他顾不上去捂鼻子,因为看到的画面让他陷入过度震惊的呆滞。
崭新的船身陡然变得破旧不堪,海草与锈迹像某种皮肤病,迅速挤占了金属栏杆的表面,甲板的木头似乎已经被泡朽了,湿漉漉的,发出咯吱咯吱的不祥声音。这种恐怖的场景一直蔓延到船外,黑沉沉的大海散发着腥臭味,飘满了死鱼与海鸥尸体。
那些着装得体的乘客们也变了一副模样,皮肤腐烂,松松垮垮地附着在身上,与褴褛虫蛀的衣衫混在一起,勉强包裹住暗红的血肉,血肉里面,白骨若隐若现,
但他们浑然未觉,仍然自顾自地聊天说话。应泰眼看着一位女士优雅地掩口轻笑,花枝乱颤,把眼珠震出了眼眶。随后,她若无其事地俯下身将眼珠捡起来、塞回去,就好像捡的只是一块手帕。
应泰再也忍不住了,他哇的一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