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泰如梦初醒。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确实,安德鲁应该还有自己的房间。如果他真的如同伊斯梅所说涉足神秘学的话,房间多少会留下一些痕迹,可以被应泰用灵感察知。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忽略了这个明摆着的选项。
“奇怪,我为什么没有想到,甚至根本没觉得安德鲁把小休息室当据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喃喃自语。
“你的思维被影响了?这么看来,那个叫理智之心的符咒确实有效。”梁亭说。
“梁亭,你记得安德鲁房间的位置吗?”
“他应该与高级船员住在同一层。”梁亭带头走过去,“现在这艘船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固定在腐烂与彻底崩溃的边缘。换句话说,这是一种看起来朽坏的不朽,既不会进一步变坏,也不会反过来好转。所以假如安德鲁曾在房间里举行献祭仪式,那么痕迹肯定保留了下来。”
“那我来感应具体的位置。”应泰已经逐渐适应灵感反馈时那股恶心感了。他再度闭上眼,首先感应到的是伊斯梅舱室的反馈,紧接着,当他努力屏蔽掉前者的时候,另一股更弱的异样触动了他的神经。
两人最终停留在另一扇木门前。这扇门没锁,他们推开进去,房间大部分地方已经发霉,生长着湿漉漉的绿苔。但中间的地板却奇迹般地维持了原状。几支长短不一的蜡烛放置在地板上,既没有倒也没有滚落到别处。地板上被白色粉笔画着奇怪的图案,像一朵畸形的花,还有一堆看不懂的文字符号。这些都保持着完好,既没有海水浸泡的痕迹,也没有腐烂变形。
“唔……”看到地面的一瞬间,应泰情不自禁地发出声闷哼。
强烈的灵感冲击袭来,他几乎站立不住。完形崩溃现象再度出现,应泰的视野一片模糊,里面出现的每一件东西明明认识,却辨别不出来是什么,就像盯一个字久了,认不出是什么字一样。大量的神秘学信息争先恐后地挤到脑海里,献祭、秘仪、咒语、符文……他的脑袋传来阵阵爆炸般的疼痛。
“应泰!应泰!”
乱糟糟的景象逐渐消退,梁亭放大的俊脸出现在他眼前,如此高冷的人还能摆出现在这样焦急的表情吗?应泰的思维开始回到日常生活的范畴里。
“我缓过来了。”他说,然后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甲板上,能看到黑沉沉的夜空,闻到腥臭的海风。这个时候,难闻的怪味反而起到提神的效果。
梁亭似乎看出了应泰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我把你搬出来了,看看是不是能好些。”
“谢谢啦。”应泰伸手揉着额头说,“刚才真要命,不过收获很大。”
“我应该让安德鲁把理智符文纹在你身上。”梁亭显得既忧虑又后悔,“这艘船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没事,你能保持冷静也不错。”应泰感觉头疼缓解了不少,“这就是把乘客献祭给邪神的仪式现场,错不了。但有个问题,仪式是不全的,符文图案残缺,似乎是被人给移除了。”
梁亭仗着自己有理智符文,小心地探头进房间去看,果然,地上画的图案突兀地少了半截,留出一片非常不协调的半圆形干净地板。
“确实少了一半。”梁亭说,“这里是安德鲁的房间。但如果是他布置的仪式,为什么他自己现在却住在小休息室呢?”
“你问我啊?”应泰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说明他过不来?不对,假如是自己布置的仪式,自己当然能过来。所以,说明这个仪式不是他布置的,是伊斯梅的嫁祸?或许是受到了某种限制,安德鲁本人过不来,就给了我们理智符文,希望我们自己找到真相,证明他是对的。”
梁亭没有回答,又探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然后迅速缩回来:“我觉得仪式的图案很眼熟。有点像……《金花的秘密》。”
经他提醒,应泰立刻回忆起那本书的黑色硬皮封面,一片漆黑上印刷着不规则的半圆形莲花状图案,金边纹理灿烂繁复,比封皮其它地方略微凸起,强烈的颜色对比让那个图案格外醒目。
“你说的没错。”他喃喃道,“刚才,我被迫获得了很多神秘学知识,里面有献祭仪式的完整阵型,就是金花与地面上那个图案的结合。”
“文字消失了,封面却留了下来。”梁亭说,“安德鲁不是白偷那本书的,里面大有玄机。”
应泰摇头:“但是我没感觉到封面有什么异常啊……不对!伊斯梅桌子上的书!”他的食指兴奋地敲了敲银框眼镜,“书里面封印了咒语,但我同样感觉不到异常。眼镜是从书封面一行银色的字变过来的!是伊斯梅封印了一半的仪式!”
“我有一个猜测。”梁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