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百姓和之前见到的流民一般,眼中麻木而悲哀。
他合上车帘,皱了皱眉,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这里的城主也是常常更换,倒是这一届的城主薛仁义颇有几分本事,自从上台至今将这里的牧民压的死死的。”
他微微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还有上次东方逸的那支流匪,频频骚扰边境这一带,唯有薛城未受到重创。”
就在这时,车外一声洪亮的男音响起:“下官薛仁义参见王爷,下官不知王爷驾到,匆忙赶来,还望恕罪。”
颜倾玄和白浅下了马车,几个身着官服的男人躬身立于车前,为首的一个男人接近四十岁,长的极为瘦小。
不待颜倾玄发话,他已经直起身子,寒暄道:“王爷远来,下官已经命人备好了酒水,还请王爷赏脸。”
颜倾玄在他身上扫过,此人面色黝黑,鹰钩鼻,眼中不时有阴鸷之光一闪而逝,看上去极不好相与。
说是匆忙赶来,官袍却穿的整整齐齐,一丝褶皱都无。
颜倾玄和白浅对视一眼,眼中皆含了几分冰冷的寒意。
他微微一笑,还未说话,薛仁义望着后方的弑天,眉峰一拧,拱手说道:“王爷,下官未知王爷带了兵来,一时未有安排,不若先让他们在城外扎营?”
颜倾玄也不反对,笑回:“自然可以。”
薛仁义心下暗笑,早就听说这战神战王多么英勇,却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倒是高看了他。
两人朝前方行着,薛仁义落后颜倾玄半步,前行中又朝着弑天回头望了一眼。
总感觉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杀气,聚在自己的身上,再感受时,又不见了,他摇摇头,许是错觉。
白浅吩咐弑天暂时驻扎城外,警告的瞥了江清一眼,让他跟着。
江清低下头,知道姑娘的意思,是让他将情绪控制好,他闭着眼调整了片刻,张开伤痕遍布的手掌,跟上白浅。
城主府装潢极为豪华,比起整个薛城的破落,判若天渊。
颜倾玄坐在富丽堂皇的宴客大殿内,和薛仁义往来寒暄,其余县令和城守等官员陪同,觥筹交错,一片热络。
颜倾玄饮下薛仁义敬来的一杯酒,刚放下酒杯,就急不可耐的问道:“薛城主,本王的贴身侍卫可在?”
薛仁义心下冷哼,果然是毛头小子,这就沉不住气了。
他语气恭敬,回道:“钟侍卫到城外安抚流民未归,王爷可要派人去寻?”
颜倾玄呼出一口气,好像放了心,笑道:“既然是安抚流民,就不必寻了,本王不着急。”
说完,眉峰又皱了起来,沉了沉脸色,问道:“为何流民还在城外?”
薛仁义内心鄙夷,喜怒形于色,这战王恐怕比他想的还要名不副实,想来战神的名号是有的,不过只是个懂得带兵打仗的莽夫罢了。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盯着颜倾玄良久,直盯的他脸上显现出了狐疑之色,才以一种骄傲的语气回说:“不过是些刁民,且还不是大秦的百姓,放进来只会扰乱薛城的治安,若有探子进来更是得不偿失。”
其他的官员齐声附和着。
颜倾玄垂下眸子,似在思索,半响后才问了一句:“这么多的流民聚集在门口,若是北燕和东楚有异动,城主打算如何应对?”
一直坐在她身边,没说过话的白浅,紧跟着开口:“城主不放进城,天寒地冻,这些百姓……”
薛仁义眉峰一皱,“王爷有所不知,下官的探子每隔一个时辰就会送消息回来,若两国有一点异动,百里之外下官就会知晓!”
“至于那些流民……”他看向白浅的目光中有着明显的不以为意,端起酒盏来喝了一口,才慢慢的说道:“王妃宅心仁厚,然而这些流民却绝不能留。不出明日午时下官就会驱散,若是不走……”
他哈哈一笑,语气中毫无同情,得意洋洋中含着一丝难言的阴狠:“便杀之!”
砰!
白浅手中的杯盏轰然落地,她咬着唇看了薛仁义一眼,眼中惊惶失措,笑的勉强:“城主……好魄力!”
薛仁义见后更是哈哈大笑,女人就是女人!
尤其是这个战王妃,还是五国中出了名的废物!
白浅暗自松了口气,薛仁义没发现,可是她却察觉到了,身后的江清方才再次控制不住自己,释放出了些微的杀气。
她扔下杯子,一方面是以惊慌示弱,另一方面确是要转移薛仁义的注意力。
她不动声色的在身后打了个手势,警告江清收敛。
杀气一瞬间消失。
就在这时,一阵曼妙的琴声自大殿内室传来。
琴音响起的一刻,薛仁义眉峰一皱,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朝一侧的手下打了个眼色。
手下会意,立时悄悄的从殿后退了出去。
白浅和颜倾玄对视了一眼,已经猜到了弹琴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