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碰见的士兵们皆以一种“明了”的鄙夷眼神瞅着她,无不冷哼一声,绕道而行,仿佛和她走在一条路上,都失了身份!
白浅面色无常,她从来不会在意不相关的人的看法,尤其是他们所谓的“明了”,不过是一些自以为的臆想罢了。
现在是申时,下午三点多钟。
赤疆的确是冷若严冬,日头高挂,而阳光却是淡淡,秋风吹的凛冽,刮在脸颊有一种刺骨的寒凉。
突然,远处一声熟悉的嘶鸣传来。
白浅绕了个道拐过去,果然就看见了那匹神奇的老马。
他的旁边叶一晃不在,站着发呆的百里。
此时的老马一改往日的忧郁形象,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四蹄欢快的蹦跶着,蹦跶的满身肥肉都颤巍巍的直打晃。
一双眼睛中兴奋异常,紧紧的盯着远方行来的一匹小母马。
小母马长的并不壮硕,一身纯白的毛发,身材却极是健美,骄傲的昂着头颅,步子优雅而矫健。
老马沸腾了!
“嗷嗷”叫着撒开蹄子,“滋溜”一下就蹿了出去。
那速度!
估计若是叶一晃见着,绝对得哭出来。
白浅看的有趣,老马欢脱的嘶鸣着,在小母马的身侧嗅了嗅,然后就开始耳鬓厮磨,沿着它的脖颈蹭来蹭去。
百里也不发呆了,他傻不愣登的看看母马,再看看白浅。
再看看母马,再看看白浅……
如此循环了几遍之后,呆呆的眸子转向了老马,皱了皱眉,开始思索。
白浅翻了个白眼,这人的脑回路从来都奇特,她实在不理解自己和那匹母马之间有什么联系。
那匹健美的小母马扫了扫尾巴,喷出一个响鼻,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老马跟在后面跑了一段路,嗷嗷叫了几声,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回到了百里的身边。
眼神忧郁,开始望天。
就在这时,叶一晃和一个士兵勾肩搭背的走了过来,两人“兄弟”来“兄弟”去,聊的不亦乐乎。
那士兵见到白浅,鄙夷的撇了撇嘴,朝叶一晃打了个招呼,率先离开了。
白浅看完了好戏,继续沿着军营转悠。
有了叶一晃安慰示爱受挫的老马,百里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百里就好像一个不存在的影子,呆呆的跟在后面。
白浅回头,找了个话题问道:“你怎么会在渠城?”
他想了想,才慢吞吞的回答:“流民,医治。”
他缓缓的蹦出了三个词,白浅也不计较,知道他是说边关这里流民泛滥,他来医治。
很难想象这么个连衣服脏了都要暴走的人,竟然会去满身脏污的流民堆儿中,为他们治病。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倒是和谐的紧,说话间就走到了军营的最远处。
目之所见是一方极大的湖,湖水很浅,已经有些干涸了,白浅捡起块石子扬手一丢,在湖上打起了水漂。
百里盯着那石子,看的目不转睛。
石子弹了三弹,在湖面上划过三道利落的弧线,溅起层层水花。
直到“噗通”一声落入湖底,百里转过头,以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白浅。
白浅一个踉跄,差点栽个跟头,若是她没理解错的话,这个眼神叫做:崇拜?
百里依旧看着她。
直到被他盯的头皮都开始发麻的时候,白浅终于哭笑不得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学啊!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问道:“你自小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通常有一般大的孩子陪着长大,这些孩童间的小把戏,都是见怪不怪的。
百里呆呆点头,继续盯着她。
白浅挑了挑眉,笑道:“你师父呢?”
提到师父,百里狠狠的皱了皱眉,半响才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眼神迷茫,答道:“不知道。”
白浅想了想,以他师父那样的性子,他还真的未必知道。
她再捡起一颗石子,果然就见百里的眼睛亮了一下,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她的手。
“你有师娘么?”她将手中的石子丢出去。
百里的眼珠跟着石子转动,石子落在哪里,他的目光就跟在哪里,直到石子落入湖水,才一寸一寸的转过头,歪着脑袋回答:“没有。”
然后再次以充满了求知yu的目光,盯着她。
白浅望天,抗不住这人傻傻愣愣的小眼神儿,开始了打水漂的教导。
时间缓缓的过去,天幕暗了下来。
白浅揉了揉已经发酸的胳膊,实在不理解这人怎么可以这么笨!
笨的她想骂娘!
她不再理会百里的小眼神儿,直接选择无视,摇着头往营帐的方向走去。
一直走出了很久很久,她转头看去。
那个呆呆的男人,依旧将手中一颗一颗的石子丢进湖里。
一颗沉下去,再丢一颗。
挺拔的身姿在月光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形单影只,寂寞而……
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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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大帐。
七个副将依旧还在营帐中,颜倾玄却已经心不在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