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那些被他杀害的人死时的惨状在他脑海不停地回放。

猩红的血液，临死前惊惧扭曲到极点的表情，死后瞳孔扩大的尸体。

那些眼睛好像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在这黑暗中的仓库中一对对地围绕着他，扩散到整个虹膜的瞳孔没有任何光亮，好像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头目粗重地喘息，他已经汗流浃背，双腿颤抖着。

他怕死，尝到活在他人头顶的生活，享受过钱财和力量带来的舒适肆意的生活，他早就失去了最开始可以为了一个小面包而拼命的勇悍。

他想跪地求饶，想要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饶恕他，但是他自己知道，对方更大可能会像他杀了其他人那样杀了他。

这个人不是蝙蝠侠那样的正义骑士，只是来自深渊的暴力执法者。

那脚步声好像敲击在头目心上，心跳动得好像要破开胸膛。

头目觉得，不等对方动手，他就会被生生吓死。

眼里阴狠闪过，头目依据惩戒者脚步声判断了对方的位置，手里的枪不断射出子-弹。

开始因为没能瞄准没有打中，后面的或被战甲轻易挡住或被躲过。

没有给他留下半点希望。

头目惨然地笑了笑。

“你……你杀不了我。”

而后他用匕首插入自己的胸口，但是他还是怕死，所以没有直接插入心脏，但这个位置，他也活不了多久。

这样慢慢死亡才是最绝望和痛苦的，他最清楚，手却还是下意识避开了心脏，而现在，他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力气和勇气了。

文森特看着头目凄惨的模样，他放下手中的枪，漆黑面罩下一双眼睛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世界上又少了一个恶人，其他人又多了几分存活的几率，仅此而已。

“嘭！”

用于通风的窗户被打开，一身黑色战衣的骑士跃入。

月光从窗户投注而下，一视同仁地将银亮的辉洒了进来，照射在头目的身上。

头目看着从天而降的蝙蝠侠，眼睛大睁，深处却是更加深刻的绝望。

蝙蝠侠来了，蝙蝠侠是不允许杀人的，如果他能再多支撑一会，就算会被打得伤残，至少还活着，说不定还能趁着他和惩戒者打斗逃离这里。

他在哥谭以外的城市也有财产，他本可以换个身份，甚至继续活得潇洒快活……

但这些都是空谈——因为他要死了。

头目的尸体抽搐了两下，眼睛还不甘地睁着，胸膛却停止了起伏。

蝙蝠侠和文森特对峙着，中间隔着头目的尸体。

蝙蝠侠眼睛牢牢地注视着对面的人，蹲下身将手指放于头目的颈动脉上。

当他再站起来，那双钢蓝色的眼睛里已经碎满了寒冰。

文森特眼里带着复杂，却被脸上的面罩尽数挡去。

“他们不该死吗？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原本想避过蝙蝠侠离开的文森特看着布鲁斯冰冷的眼神，忽然升起一股愤怒，他质问。

“凝视深渊的人往往被深渊所凝视，身处地狱的人也往往不自知。当杀人都成了一件轻易的事，就再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了。”

布鲁斯听着对面人刻意改变却能听出年轻的声音，本来要直接制服住对方的动作顿住，最终声音中透着压抑地说。

“……堕入地狱又怎么样，少了这些恶人，就少了其他受害的人，我认为，这很值得。”

文森特抿着唇，眼睛有些执拗地看着蝙蝠侠。

如果蝙蝠侠能看到他的眼睛，就能从中找到熟悉的色彩，但是惩戒者的面具是单向可见的。

蝙蝠侠看到的，只是面前这个年轻的惩戒者冥顽不灵的模样。

蝙蝠侠没有再多说话，而是上前和惩戒者打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