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下笔,起身就出了画室。
没了代步工具,只好一路小跑回学校,赶到教学楼的时候,正好上半节晚自习铃声响起。
叶舒刚到走廊,教室里就传出纷纷议论。
“诶诶诶,你看!叶舒!”
“花擦!叶子来上自习了?”
“今天不是乔老师值班嘛,叶子怎么会来?”
“他那棒球帽挺酷。”
“怎么有点像新来的学神的?”
“他俩这么快就好到戴一顶帽子了?”
叶舒听到最后这句话,心底苦笑:抢一顶帽子还差不多。
但他从教室前窗户就已经一眼看到教室最后排,他同桌正好端端趴桌上做卷子呢,心里头顿时一半冰一半火的不是滋味。
不禁埋怨自个儿瞎存什么好心?人用得着你操心?
于是在后门撞见刚好走出来的杨益达时,没一点好脸色。
“诶?舒!你怎么怎么来上自习了?”杨益达满脸惊喜。
叶舒板起脸反问:“你他妈怎么不回我消息?”
“啊?你找我了?今天老沈不在,我手机搁讲台上充电在。你等会儿啊,我去拿手机!”
杨益达说完就溜回教室,叶舒趴上栏杆,夜风时不时吹来,但他头发被棒球帽压得严实,根本吹不起来。
“我同桌,回教室没?他还好么?有没有混混跟在他后边?看着心情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杨益达一边念着消息一边从后门回到走廊,可头刚一伸出门,就遭到来自他舒爷爷的一计拳头。
“靠你打我干嘛?”杨益达抱着头嚎啕。
叶舒瞥了眼坐位子上写卷子的关璃侧影,伸手捞过杨益达脖子,把他挟持到走廊另一侧。
“你白痴吗?”叶舒从他手里抽过手机,长按给他发的一串消息,挨个点了“删除”键。
杨益达满脸委屈:“不是你要我看消息的嘛!”
叶舒删完消息把手机丢回杨益达手上:“我让你看!你用嘴巴看啊?你要念也别就在我同桌背后念啊!怎么不干脆抓着他耳朵念呢?”
“我我……”杨益达看到那几条消息全没了,冤枉得不行,“我哪知道你发一串消息全是问候那家伙的?诶……?舒,你这穿的,是那家伙的衣服?还有还有这帽子?”
叶舒刚丢了面子,这会儿只急于和关璃撇清关系,于是狡辩道:“你怎么知道是他的衣服?世界上那么多黑t恤棒球帽,全得是他的?”
“不是,别人认不出,但这身打扮烧成灰我也认得!第一天他就是穿成这样把我一柜子东西扔到楼下去的!我能记不清楚?舒,说实话要不是你这张脸,我现在看谁穿这身儿都想扁!”
叶舒懒得再跟他废话,既然他同桌没事,想起他现在挂画室画板上的那幅猪耳朵,万一被人看到不得笑死,就扔下句“拜拜”,转身打算离开。
“哎舒!”杨益达喊住他,“我还得跟你承认个事儿。你借我的那张画……我我好像搞丢了。”
叶舒回过头,刘海在帽檐下掠过睫毛,晃着挡眼,他伸手把帽子摘了反戴,想把杨益达的表情看得再清楚点。
“就我本来占了教室后头两个储物柜,其中一个是你新同桌的,他昨天一来就把我柜子腾空了,我一到教室看我东西全在地上,上去就跟他干仗,还还砸了他东西,他反手就把我柜子里的那些书扔下了楼,我今天才想起来你的画也在那摞东西里,但哪都找不到……不知道是被扔下楼的时候飞走了,还是……还是丢在教室的什么角落……反正我今天找了一天都没找着,现在才敢跟你说。”杨益达一直低着头交代,这会儿看见叶舒脚步靠近,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抱着头,“舒你别打。”
却不料头顶飘来一句轻声的“算了”。
杨益达抬起头,眼里全是问号:“那不是你最喜欢的一幅画吗?”
叶舒望着楼下,微眯了一只眼,眉毛一高一低,开了口:“画的也没多好,就是个回忆。但人还能活在回忆里不成?我早不是当年的我了。”
杨益达从下往上竖了个拇指:“舒,你这话说的,一米八。”
叶舒抬手弹了他脑门一下:“爷爷我再蹿蹿都一米九了,会不会夸人?”
杨益达“嗷”一声,又见他爷爷转身就要离开,忙又喊一声:“今天陈国栋值班。”
叶舒回过头,挑眉问:“不是乔美人吗?”
“乔娜临时有事换成陈国栋的,第一节自习他还来了班上一趟,就站在后门那儿往班里看,好多人还不知道呢,但被我发现了。”杨益达看叶舒还没停步子,急着喊,“你今儿白天才被他抓,要一会再被逮着这一个月都别想进教室了!”
“我知道。”叶舒边答边转身走向后门,从后窗探进脑袋,对着谭馨道,“班花,借我本书呗。”
“什么书?”谭馨抬头的时候,叶舒余光瞧见关璃停了下笔。
叶舒嬉笑着答:“什么都行,最好是语文英语的,可以背的那种。”
谭馨把英语课本递给他:“你干嘛不回位子拿你自己的?”
叶舒两手捧着谭馨的英语书,毕恭毕敬道:“我位子太冷清,不值得回。再说了,能用班花的书背课文,肯定过目不忘啊!”
谭馨白了他一眼,笑道:“我的书要真有这功能,我可发财了。”
叶舒心满意足地拿着英语课本走了,走之前又瞥了眼最后一排那个埋头的木头,见他重新提起笔在卷子上写写画画。
却没看清,关璃用笔在古诗词默写空格线上留下的不是诗句。
是只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