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寇不回他,他有点尴尬,接着解释:“真的,你不懂,艺术家都这样,这叫性格!”
窦寇举着手里不知道哪儿挖出来的内裤,意味深长地说:“哦。”
靳成想着人家也算是第一次到自己家来,翻箱倒柜想招待他喝点儿什么。
窦寇说:“水就行。”
靳成翻出个杯子给他倒了,自己也觉得渴,就直接举着冷水壶往嘴里灌。窦寇皱着眉头问他:“怎么不好好拿个杯子喝?”
靳成说:“我这儿也没第二个杯子,可能是有,我懒得翻了,没事儿,我经常这样,挺方便的。
窦寇默默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靳成盯着杯口看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是有洁癖?”
窦寇说:“还行,口水都吃了。”
靳成被呛得满面通红。
于是,在靳成和窦寇认识的第200天。
靳成正式搬进了窦寇家。
这是个炎热的夏天,白天整座城像个巨大的蒸笼,被晒得从地心儿往外冒热气,像大碗的热干面,蝉发出厮磨的驴叫声,一刻不停歇吵得人心烦意乱,只有凌晨和夜晚最让人舒爽。
但靳成是快乐的,并且他的快乐值在这个夏天到达了顶峰。
他赤着脚,抱着一大堆东西,在窦寇家的木地板上“哒哒哒”奔过来,又“哒哒哒”跑过去,无视窦寇一遍又一遍“穿上鞋”的警告,直到自己被窦寇一把按在沙发上。
老男人半跪着提靳成套拖鞋,靳成吹一口他头顶的发旋,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靳成说:“窦二八,虽然你是个大叔,但你不能真把自己活成个老年人,生活要有色彩,要生动一点知道吗?”
窦寇说:“知道了,煮鸡蛋还是煎蛋?”
靳成盘坐在沙发上摇晃身体,满意地看着厨房里洗手作羹汤的那位。
“我在和你说认真的……嗯……煎蛋吧,溏心的,算了我说那么多你也不明白。”
靳成兴致勃勃地重新选购窗帘,床单,所有布艺都被他换上了鲜亮的颜色。他一心一意地改造窦寇的家,欢快得像个孩子,把各式各样的小东西逐渐填满这间灰蒙蒙的房子。
窦寇没阻止他,甚至有些纵容,纵容他在自己的领地胡作非为,打破自己几十年固有的生活习惯,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他看靳成时候的眼神,温柔地能躺下蜜来。
大瓶的沐浴露和精油,新款的电动牙刷,昂贵漂亮的香水,五彩缤纷的衣服和鞋子,各式各样好看的首饰盒用来存放他的耳钉,甚至还有柔软艳丽的靠垫,靳成带来的东西像神奇的画笔,就这样渐渐把窦寇家都点亮了。
在这个炎热的夏天,这间屋子突然变得和新主人一样生机勃勃。
☆、哥哥
窦寇作为本市最大综合病院的外科主任,有挺严重的洁癖和极为讲究的生活习惯,细说起来,和靳成散漫自由的作风简直南辕北辙。两人偶尔见面不影响,一旦同居,必将经过一段冗长的磨合期,就和天底下所有普通夫妻情侣是一样的。
比如窦寇会要求靳成必须在门口换鞋子,不能踩着进屋;换了鞋子必须整整齐齐放鞋架上;进屋之后必须洗手换睡衣;外面的衣服裤子不能上床;洗完衣服晾架子上要抚平等等等等。总之窦医生不光自己怪癖多,还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便条,贴满了家里每一个角落,只要靳成抬眼就能看到。
靳成骂他龟毛,骂骂咧咧要搬回自己老巢。
窦寇抓着他手低声警告:“别动。”
他在帮靳成剪指甲,他说靳成不会照顾自己,老喜欢啃,好好一双手,指甲都秃噜到肉里了。
靳成委屈:“不能怪我,我听说人一焦虑就容易啃指甲,我肯定是前半生活得太苦了,所以后半生你得对我好点儿知道么?”
他是开玩笑的,但他忘了窦二八是个老年人,听不懂玩笑。
于是他一边从靳成的脚背往小腿上摸,一边说:“嗯,有我。”
年轻人火气旺,阅历浅薄完全经不起撩拨,三两下心里就感动到不行,什么瞒报,什么于柏灏,什么霸王条款,这会儿靳成统统都不记得了,一颗心装的都是眼前这个人,满得快要溢出来。
他知道誓言不可信,特别是热恋期的甜言蜜语,但这一刻,他就是愿意去相信,愿意全身心地投入到窦寇给他编织的这张网里。什么时候破他不知道,破了以后怎么办他也没想过。
只争朝夕。
靳成翘着二郎腿,一脚覆上窦寇的裤dang,轻轻揉踩,踩得窦寇呼吸急促,抬眼就对上靳成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眼尾一抹红眼里蒙着层水汽,嫣红的嘴唇嘟着像在邀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