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两用饮水机,摆在办公桌旁边,并拆开一桶新水架上,他们还自作主张从下面的杯盒里拿出两个杯子,给殷宁和袁来各上了一杯水。
“……”申漾脸红,他已经忘记要招待客人这件事了。
一个木洗脸架,靠窗放在办公桌后的资料柜旁,上面放着一个红白蓝条的塑料盆,挂一条蓝白条的新毛巾,还摆了一个粉红色肥皂盒,盒里有一块没拆的舒肤佳……申漾忽然想,这架势如果再加两个大红色的铁茶瓶,好像……能结婚了。
幸好并没有人抱一对红茶瓶进来。
又有人往申漾桌上放了两个搪瓷缸子,草绿色那个小一点的带宝塔盖的是茶缸,另一个白色的大两圈,带个凹盖儿,显然这是饭碗,茶缸旁边放了个硬纸制的金边茶叶桶。
申漾刚想说谢,又有两个人抬着一个单人钢丝床进来,很快在内室里支上一张临时休息用的床,被子褥子枕头都是军绿色,上面摆了一套未拆封的全新三件套。虽然没有床头柜,床头却有一个一人高的衣帽架。
申漾看着被添加了日常用品的办公室,恍然明白了什么,他们竭力想在申漾的办公室里营造出一些温暖的气息。
虽然申漾不太懂为什么,可他看得出,他们已经尽力了,这帮当兵的已经把他们能想到的,认为最好的都给他送来的。
申漾感动不已,连连道谢。
陈宝笑着让已经忙活完的年轻人们都出去,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搓着双手,关心道:“谈什么谈这么久,用我帮忙吗?”
“袁来想签我的书,殷宁帮看合同呢,”申漾立刻说,主动邀请道:“陈主任也帮忙看看?我不太懂这些。”
陈宝便坐下,听袁来又说一遍自己的计划和想法,他还没能从申漾的论著还没汇编成书就已经被译成二十六种文字的震惊中回神,殷宁又把自己认为合同中应该再商量的部分一一指出,耐心的给这耿直的院办主任讲解。
陈宝一阵晕眩,这已经完全超出他的处理能力范围了。
“……”殷宁轻易看出对方无力胜任,便放慢速度,只道:“这事肯定要做,也肯定跟六路合作。”
他一句话把两边都稳住了,也切实的帮申漾做了这个主,见双方都认可他的决定,他点着面前的合同,又道:“可申先生的著作不能这么签。袁总回去再拟一个合同。要我说其实也不用拟了,你就拿我家老爷子那个套过来。”
他一句话把申漾和殷佬摆在同一个高度了。
“你呀!”袁来恨恨的指殷宁,这怎么可能,殷佬可是国宝!
“我言尽于此,”殷宁使了个眼色,眼下却不肯多说什么,只道:“样书我们收下了,校完跟你联系,今天就这样吧。”
这是逐客令,让他走的意思。
“一起吃个饭,咱俩也很久没见了!”袁来并不生气他越俎代庖的不婉转,说着亲近话,收起自己带来的文件。
“不了,我出差才回来,还没回家呢!”殷宁笑着跟袁来交换了个眼神,后者意会,笑着摆手和三人道别,冲殷宁道:“行,你欠我一顿!”
“我最不想欠的就是你!”殷宁摆手,笑着送袁来离开,倒像他才是这办公室的主人。
“陈主任也该下班了吧?!”殷宁把沉浸在震惊中一直没有回神的人喊醒,道:“你们也准备准备,申先生从一医院离职的事众所周知,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入职新单位的事,最近来访绝对多,你们看着该接的接,该拒的拒,提前有个准备,可别为此影了学校的正常秩序。”
殷宁说着,眼神示意申漾准备走,他揽着陈主任的肩膀走在前面,小声道:“以陈主任的经验阅历,见过的人自然比我走过的桥多,当然对他们这些纯搞学术的那点神经质见怪不怪了。我便提醒一声,申先生不在办公室时,你们别进去,这是不能碰的底线。”
见陈宝蹙眉,殷宁知道他没当回事,说不准还以为他无中生有,惹是生非,可这话他必须得说在前头,无论申漾如何初来乍到,怎么年轻宽容,可申漾是个有底线有脾气,有本事有资格拿大的人,他没必要轻易给任何面子!
他立刻揽紧陈宝的肩膀,进一步道:“原来在一医院为这样的事吵过架的,在军院也吵过。”
“……”陈宝这才看殷宁,后者颔首,示意这就是事实。申漾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用怕,他没什么好忌惮忌讳的。
见陈宝思考,殷宁知道他这回听进去了,又道:“他脾气是有点轴,心地也是真的很单纯,是个典型的孩子性子。能让的地方,只能靠你们年长的人包容了。”
殷宁语重心长道:“孩子也是个可怜,从来没有在父母身边被温暖过一天,你看你们稍微表示一下爱护关心,他就感慨涕零要掉眼泪,不惹人心疼吗?”
“哎,可不是这话!”陈宝叹,申漾为什么从来没有在父母身边,他不知道,可想着申漾刚刚毫不掩饰的感动,他就打心底觉得他真是个简单的孩子,跟他在连队带过的大头兵似的!要知道,他那会儿可被他直白的感激,臊得脸都红了!
他一口应道:“行,这事包我身上,我去跟他们说!”
“那可有劳您多关照他了!”
“你放心吧!”陈宝又拍拍殷宁的肩膀,笑道:“你这孩子也是个惹人疼的!”他也看出来了,殷宁这一趟,就是特意为申漾而来!
他看过报道,知道他们是好朋友,没想到他们的私交这么好,好到殷宁专程来帮申漾打点关系!
“我的荣幸!”殷宁笑,眼看着路过陈宝的办公室,他赶紧让他留步。
申漾一手出诊箱,一手背包向二人走过来,心道这两人怎么这么快就像多年不见的亲人一样,又搂又牵的,心里有点酸,他们竟然好成这样!
二人又冲陈宝挥别一次,才一起下楼,正式下班。
四月的夜晚,来的适中,两人肩并肩走在军医大的主干道上,天黑得刚刚好,路灯泛白,和天边的月亮一样,都在灰暗中若隐若现。
殷宁问怎么不把车停在校园里面,害他走路了。申漾笑说没入职所以没敢开进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两天的事,申漾这才知道那天分开后,殷宁就没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