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黑白画质的电影里迷茫失措,胸口是一阵高过一阵的空寂与疼痛,迈开的脚步灌了铅,每一步都仿佛要用尽全力。
遥远的街头站着一个消瘦的身影,手腕的红绳是这黑白世界里的唯一光彩,商屿无神地透过层层人群朝他看去,仿佛心跳冲破胸膛,耳膜边都是震耳欲聋的咚咚声。
那个人在等他,商屿莫名就知道那个人在等他。
他拼命地迈开步子朝他奔去,拥挤的人群却沙丁鱼一样朝与他相背的方向前进,人头攒动,他被撞得东倒西歪,那人的身影在眼前时隐时现,商屿想叫他,出口的声音却只有沙哑的气音。
时温。
时温。
等等我,时温。
人群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空旷的城市开始分崩破碎,脚下的马路坍塌下陷,黑暗侵蚀眼前的光景,商屿在坠落的瞬间朝那人影伸手,堵着棉花的喉咙急促地想要叫出脑海中的那个名字,他在下坠的失重感里心如死灰,下一秒,却被一双莹白的手拉住。
仓惶抬头,时温的脸在眼前出现。
“时温……”
商屿睁开了眼。
深夜的病房空旷寂寥,只有床边的心电监测仪尽职尽责地发着“嘀嘀”的声响,时温趴在床边闭眼熟睡,眼下的青黑都被月光柔软地笼罩。
包着绷带的手臂渐渐传来刺骨的疼痛,迟钝的大脑恍惚间想起了先前的事情。
商屿小心地撑起身体,忍着浑身不适靠近睡着的时温,然后在那疲惫的脸上印下一吻。
“我抓住你了。”
第14章
友人几乎都要给商屿跪下了,在病房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场酒会最后以昏迷的商屿被Alpha控制中心送到医院收场,商家甚至下了死令才把这丑闻给压了下来,商屿醒来以后就动用全部的权力把商母给送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国外,然而事实到底是怎样,也知道当时参与的人才会知道。
空旷的病房里光线很好,有风从开着的窗户徐徐吹过,商屿看了眼被风吹起的柔软纱窗,又转头看了眼友人可怜的模样,半晌,嗤笑一声,摆手说道:“这事与你无关,放心,我不会怪你。”
“不过,“看着友人松了口气的样子,商屿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事情发生在你那里,你总得给我点补偿。”
“……”友人,“你想要什么?”
“帮我去办件事。”后仰着伸了个懒腰,透过窗户,商屿看到了楼下正朝他走来的时温,“一件……很重要的事。”
走出病房的时候友人还没从商屿拜托自己这件事的震惊里反应过来,以至于时温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他都只能愣愣地点头,时温有些疑惑,把保温盒里的菜摆到商屿面前时都还在念叨着到底出了什么事,后者哼哼唧唧地边往嘴里塞东西边敷衍他,提太多了,最后还恼怒地拽过时温的衣领亲了上去,把时温堵得没了脾气,最后也只能把这个话题给搁置。
缠着绷带的手臂到底用起来不怎么方便,时温收拾好餐具后又不放心地跑去和主治医生咨询情况,商屿的身体素质很好,手臂上的伤也没有伤到筋骨,之前的昏迷也只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短暂休克,一周后就能拆线。
“不过消炎药还是得按时吃,这段时间也得忌口,一会儿我把下午的药给你,你拿回去以后记得让商先生按时吃。”
“诶,好的,谢谢医生。”
时温捧着医生给的药向他道谢,又确认了一遍吃药的注意事项,才放心地回了病房。
推开门的时候商屿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发呆,见着时温后脸上都仿佛在发光,他将时温的腰单手搂住,脸在那柔软的肚子上轻蹭,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还以为你去找医生以后就回去了,让我等了好久。”
“没,不回去了,”时温捧住商屿的脸浅尝辄止地亲吻,“今晚我在病房里陪你,哪里也不去。”
“好。”商屿笑眯了眼。
友人的办事效率还是靠谱的,在出院的前一天商屿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夜里时温来看他的时候商屿多了些放纵,把对方亲得泪眼朦胧了才堪堪止住索取。
没受伤的手把时温环在怀里,不算小的病床挤下两个成年人还是稍显拥挤,商屿埋在时温的脖颈间来回蹭动,直到鼻翼间全是自己与时温的味道了,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明天就要拆线了,”指间的发丝柔软顺滑,时温眯着眼任商屿在自己身上磨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下次你别做这种事了知道吗?”
“嗯。”
“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做事还那么冲动,划自己手上不疼?还是你想看我心疼?”
“唔。”商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嘟囔,也没反驳,只把脑袋更深地埋到时温颈窝里磨蹭。
“……真的是,”没辙了,又有些小生气,时温泄愤似的揉搓了几把商屿的脑袋,直把那头碎发揉成了鸡窝,才捏着他的后颈小声哼哼,“没下次了哦。”
“好。”商屿闷笑着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