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急于赶工,在泗州一下子很难弄到那么多的布料。必须从海徐等州运来,一去一来,大概要多耽搁十来天的时间,不知将军愿不愿等待?”/p
泗州只是个小州,远不如徐州大和繁华。刘病愈也知道黄才厚的难处,每人要制作两件,就要四万多套。四万多套衣服,得要多少布料才能做得出来?/p
“实在不行,先为众将士做两万五千套冬衣,那样还差不差布料?”/p
“还差,”黄才厚没有讨价还价。刘病愈虽喝酒喝多了,一点没忘记黄才厚的承诺。昨天事后就有人联系他,说做夏冬两季的衣服各二万二千套。今天刘病愈涨成二万五千套,他知道应该是为新招的士兵准备。/p
“我听说将军一路征战,缴获了不少金军的军服?”/p
刘病愈还在想,范如玉说:/p
“你是说用金军那些军服改装?”/p
黄才厚点点头:“不说多的,只要有六七千套,二万五千套宋军的冬衣,就不需要在外面去购布料了。颜色可以重新染,改制也很简单。”/p
刘病愈双眼一亮,这种事他真没想到。他们从死人堆里脱下来的衣服,加上占领城池后收缴的不少:/p
“这没问题,我给你七千套金军军服,大概要多久能制作完成?”/p
黄才厚松了口气:“我去过军营,军中答应抽出一些会针线活的家属帮忙。三个城同时做,一个把月应该能做完。”/p
这种事再急也急不来,刘病愈没有逼人家:/p
“那就麻烦黄先生了,人和衣服,等会你就去军营找李贤李大人要。我有一事要向黄先生坦言,要是前方战局不利,我们不一定在泗州久待。现在我们的兵力不多,不可能分多少兵去守后面的城池,会向前推进。要是真有那么一天,黄先生愿不愿意携带家人,与我们一同前往?”/p
黄才厚要是将他们的衣服做完,加上送的五千两银子,起码损失两三万两。刘病愈实在不好欺瞒,真要是将人家留在这里,到时候全家被害,他会内疚一辈子。黄才厚想了一会说:/p
“不瞒将军,我的生意在南边也有,现在南边的生意,由犬子在打理,我在苏州还有些产业。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只需将军将我送到南边随便哪座城去,剩下的事不用将军费心。”/p
刘病愈一家终于明白了,原来人家的后路已经铺好,难怪会冒险为他们制做衣服。但这份心同样非常难得,范如玉身为女主,不得不有所表示:/p
“先生这番义兴趣,相公定会上书朝廷。像先生这种高义之人,朝廷定不会忘记。”/p
三人注意到,黄才厚脸上出现喜色,起身准备朝刘病愈拜下,被刘病愈打住:/p
“在将军面前,黄某不敢有所欺骗。我有三子,大子对商业颇有天份,现在苏州那边打理生意。二子和三子喜欢从文,现在南边四处游历求学,薄有点名声。我老家虽属于金国,迁到南边去成为宋人,绝没什么问题。只是户籍好迁,身份难改。”/p
这种事刘病愈还不如陈惜春,听得他一头雾水。他只知道,北边的人要是投到南边去,尤其是这种富商,那边绝对不会拒绝。同理,南边的人迁到北边来,同样不会拒绝。没听懂,只好看向两女,范如玉说:/p
“是啊!我大宋继承前规,只有士子和务农之人才能科举。从工者和商者虽也是百姓,却视为贱业,无法科举为官。这一条规定,不知埋没了多少有志之士?”/p
“夫人说得一点没错,”黄才厚有些激动,发出一大串牢骚:/p
“不说从工之人,商者如何不能为官?就算商者不能,为何连其后代也不能?大宋那边我很了解,那些身穿紫红之人,谁在背后没有经商?没经商者也有不少商人孝敬,这和自己经商有何区别?他们可以为官,为何商人家庭不能?/p
不是我抬高商人,不少商人家庭非常重视子女之教。从小请名师指导,其学问绝不比那些人差。若是大家公平科举,他们中有许多人皆能高中举榜。他们若是当了官,眼界见识,只会在那些人之上,能为国家做出更多事。”/p
这下刘病愈才真正明白,早将这些说出来,他也不用去猜测了。士农工商他知道,这年头只有士子和农民才能考官,工匠和商人不能。黄才厚在他身上砸了这么多银子和精力?他懒得再猜:/p
“黄先生有何意,还请明说?”/p
黄才厚的确不太敢欺骗刘病愈,他为了自己两个儿子,花费了不少心思。原本想去南边用银子砸个后台,可就算是考上科举当了官,也很有可能被人家举报,白白浪费银子。/p
这次刘病愈到来,黄才厚觉得机会来了。刘病愈没来之前,黄才厚就知道他一些事。只要听过他战绩的人,没人不将他当成妖孽。黄才厚对他的期望很高,相信他一定能活到南边去,凭他的脑袋,也一定会得到那边的重用。有这些因素,他决定宁可放弃这边的生意,也要为两个儿子赌一把。/p
“将军大才,绝非是池中之物。若是有一天将军能主政大宋,还希望将军能帮我那两个犬子一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