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笙这行为太反常了,简直让人怀疑,那一剑不是捅在心口,而是捅的脑子,不过更发人深省的是,顾淮笙这般反常的用意。两人相识这么多年,顾淮笙什么秉性他再了解不过,装疯卖傻必然不会是无的放矢,更不可能真的坏了脑子。
赵越想不通,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默许顾淮笙住去烎王府的原因。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刺杀赵邕一事相当隐秘,就算追查也查不到他头上,那顾淮笙是怎么知道的?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就到了烎王府。
赵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面色苍白眉心紧皱,看似睡得并不安稳,但抬手推了两下脑袋都没醒。
想了想,赵越终究还是没有把人叫醒,单手脱下大氅往顾淮笙身上一裹,抱起就下了马车。
“王爷,这是?”管家赵忠出门迎接,看到赵越抱着个人下来,顿时就愣住了。
“顾大人接下来一段日子,会在烎王府养伤,让人把西厢院那边给收拾出来。”赵越吩咐完,无视管家和侍卫诡异的视线,抱着顾淮笙就大步上阶进了王府大门,留下管家侍卫面面相觑。
就说身量看着不像女人,原来是个男人。不过顾大人不是给三皇子挡剑的么,怎么不去三皇子府跑烎王府养伤来了?
赵忠心里犯着嘀咕,却也没敢耽搁,一手提着袍角,小跑就跟着跨进大门,顾自安排去了。
西厢院那边收拾出来需要时间,顾淮笙有伤也不能干等着,赵越只能先将人抱去自己房里,刚放床上,人就醒了,凤眸弯弯似笑非笑,一点不见刚睡醒的样子。
“你在装睡?”赵越低头看着顾淮笙一脸偷腥成功的嘚瑟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就冷了脸。
“有区别吗?”顾淮笙笑意慵懒的斜睨赵越:“我醒不醒,你还不是得抱我进来?”
赵越捏了捏眉心:“顾大人受伤醒来就一直这个轻浮样子?若非亲眼所见,本王都要怀疑,你被剑刺的是脑子了!”
“王爷还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顾淮笙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若非臣轻浮,王爷又哪来的机会将计就计,混淆视听。”
赵越眸色一沉,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顾淮笙没看他:“方才在王府门外,王爷是故意那么说的吧?我猜,是有探子被王爷发现了?就是不知,是谁家放出来的狗了。”
顾淮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圈红了,他依旧没有看赵越。
良久幽幽一叹:“王爷,不该防我的,不过……也罢。”
回想当初,不也正是因为赵越的不信任,所以才一个挡剑那么容易就投靠了赵邕,赵邕从信任到依赖,哪一次不是多亏赵越的推波助澜,他夹缝求存,步履维艰,借助赵邕之手铲除异己,为赵越开道扫障,可哪一次九死一生,不是跟赵越有关?
如今,这点防备又算得了什么?
赵越不知道顾淮笙为什么突然露出那种伤感的情绪,他下意识觉得对方紧皱眉头的样子分外碍眼,但手指动了动,却负手身后,什么也没做。
看了顾淮笙一会儿,赵越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人。
“王爷不必担心。”顾淮笙见赵越停下脚步,这才是真是假的玩笑口吻道:“臣只是来讨债的。”
这话真是莫名其妙,赵越本该不用搭理这种疯言疯语的,但他还是没有忍住稍微侧转过头:“何债?”
“情债。”顾淮笙磕巴都不打,干脆利落抛出这两个字。
赵越脚下踉跄,猛地转身怒瞪床上笑得玩世不恭的顾淮笙:“顾淮笙!”
第4章说好的混吃等死呢
“王爷要是赖账,臣可是会哭给你看的。”顾淮笙说着,还假模假式的抬手抹泪:“嘤嘤嘤……”
那嘤嘤嘤堪比魔音穿耳,刺得赵越一个激灵,鸡皮疙瘩炸了一身,几乎被恶心得落荒而逃。然而,冲出门去,耳边情债两字回荡,赵越却不由慢下脚步,敛眸抿唇,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云墨!”
赵越话音刚落,就听刷地一声,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铁面男人从房顶上翻身跳了下来,稳稳落在赵越身后。
“王爷有何吩咐?”云墨单膝跪地,脸上的铁质面具没有任何雕纹装饰,阳光反射其上,却莫名渗出丝缕肃杀之气。
“去查一查,顾大人重伤期间都发生了什么?”顿了顿,赵越又道:“赵邕送的那些药材,着重排查!”
“是!”没有多问,云墨接下命令,起来纵身一跃就轻松上了房顶,兔起鹘落,眨眼消失无踪。
顾淮笙还不知道,赵越觉得他脑子不正常,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闭上眼睛,他把现时间段的一些事情都在脑子里撸了一遍,赵邕那边肯定是不会再有牵扯的,但那一剑不能白挡,该利用还是得利用起来,其次还有两件大事发生,一是牵涉最广轰动最大的行贿舞弊案,还有就是皇帝赐婚。
没错,前世这个时候,春闱舞弊案几乎动荡了半个朝堂,不少前朝旧太子的势力被连根拔起。而这一切,不过是上位者精于算计的阴谋而已,目的就是为了一步步折断赵越这个潜在威胁的羽翼,以及后来赐婚苗疆公主,都是那位的算计之内。
当时赵越遭遇重创,险些兵权不保,后又被迫迎娶苗疆公主为侧妃,身中蛊毒险些要了性命。
顾淮笙那时洞察了先机却未算到赐婚这一茬,虽移花接木推了四皇子出来做替罪羊,却没能帮赵越避开蛊毒一事。再者他因为赵越赐婚的事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等知道的时候,赵越已经深受蛊毒之苦,后来蛊毒虽解,却也费了一番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