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巴巴的。
凌施有些扫兴,“这么难回答吗?我以为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呢。”
容澶没有答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施刹那间突然变得聪明起来,若是容澶没有动情,怎么会觉得为难?他当然会像上一个问题一样义无反顾地选择自己,可若是容澶动了情,又怎么会觉得为难?他这个问题只有两个选项,非黑即白,他在为难什么?
是……不清楚自己是否有所爱之人?还是……真正开始思考所爱之人值不值得他放弃自我?
凌施像突然闯入禁区,有些不敢往下问了。
他乖乖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强迫自己酝酿睡意。
可容澶却变成了不依不饶的那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黑夜中突兀地响起。
“一方是天下人,一方是你师兄,你会选哪个?”
凌施装死失败,认命答题:“我师兄。”
没想到容澶还有问题:“一方是……你自己,一方是你师兄,你会选哪个?”
“……我师兄。”
凌施是师兄至上者,容澶问这种问题不难回答,但……丝毫不迟疑说出口,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方是快死了的我,一方是你师兄,你选哪个?”容澶语气不善,凌施连忙“呸呸呸”了三声,生气起来,“怎么好端端咒起自己来了。”
容澶却很执着,坐起身来,死盯着他,追问道:“你选哪个?”
凌施看着容澶的表情,愣了半刻,耸了耸肩:“我选你,我选你行了吧?”他真的有些生气:“怎么能随便用自己的性命开这种没有意义的玩笑呢?又不是小孩子……”
容澶眉间舒展了一些,又突然扑上来咬住凌施喋喋不休的唇,咬得出了血才作罢,凌施有些懵,搞不懂容澶这是唱的哪一出。
“你记住,你选的是我。”
容澶唇上还沾有凌施的血,这样恶狠狠地警告过他,就自顾自抹了一下唇,直接躺下了。
凌施还在迷茫中,莫名其妙被咬了一口,又莫名其妙被警告了一句。
“什么意思啊?”凌施喃喃道。
可始作俑者根本不愿意再理会他。
后半夜颇为平静,但凌施心里风起云涌,天快亮的时候凌施才睡了一小会儿。
听到外面有动静,凌施便瞬间清醒过来,他知道那是师兄早上在练功,师兄这么多年都有早起练功的习惯,风雨不改。
容澶绕到床尾下床离开,凌施也跟着坐起来,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有些颓然。
他这辈子最怕师兄受到伤害,最怕师兄伤心,可是今日这伤害师兄的坏人,还得他自己来当。
容澶正在穿衣服,听见叹气声回头看他:“想好怎么打发他走了吗?”
凌施摇了摇头,又期翼般地看着他:“容大夫,你觉得解药什么时候能做好?”
他抱有微弱的希望,若是容澶在几日内可以将解药做好,他能离开,说起暂时性的谎话来便容易许多,可若是遥遥无期,就……
容澶一盆冷水浇到他头上:“你想都别想。”
凌施撇撇嘴,他也只是随便问问。
凌施收拾妥当才出去,看到贡潇久违的潇洒身姿近在咫尺,胸中升起本不该存在的愉悦。
得不到,还不如看不到摸不到嗅不到。
容澶不知道跑去哪里了,院内只有贡潇一人,见他出来,微笑着朝他走过来。
凌施也扬起笑脸:“师兄昨夜睡得好吗?”
“很好。”贡潇当然不会说不好,但凌施一听就知道是假话,他虽然没有容澶那么厉害,能听见他呼吸声的细微变化,但这也算是他的一个绝技。
凌施能看出贡潇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就在瞬间,立刻就能分辨出来。
不同于容澶从客观条件来判断,他就是可以知道师兄一切的情绪变化。
他的师兄贡潇,是天下最妥帖温柔的人,从来不会挑三拣四,不会耍狠闹别扭,不会耀武扬威欺善怕恶,他万事以其他人为主,自己最次,他心中装着所有人的喜怒哀乐,唯独没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