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去青衣楼,而是左拐右拐走进了一处僻静的宅院。
宅院门外坐着一名小童,正拿着树叶逗地下的蚁虫玩耍。
见了独行的沈却云,扔下树叶起身直背弯腰便是一个长长的揖:“少君。”
姿态夸张,声音清脆响亮,不加掩饰。
小童也的确不需掩饰,毕竟此处宅院方圆皆布下重重阵法,非白玉京之人不得入,这一点,被很多来自夏朝上清南洲等来刺探的人验证过,他们的尸体确凿无疑证明此处的危险。
沈却云推门而入,小童继续守在门外。
宅院虽只是临时会面处,但买下宅院的主人却十分尽心,亭台楼阁花丛水榭无一不有,一应照最尊贵的世家用例。
丛丛奇花异草间逢青正等着,少君赐予她名字里有“青”字,从此她便只着青色的衣裳。
青色的衣裳在一丛丛绿草里不甚出彩,但沈却云还是一眼看到了她。
“逢青啊。”
今日少君的呼唤怎么多了几分激动,逢青心里疑惑但却不说,也许是抓到了夏朝的人让少君很开心吧,忠心耿耿的下属哪里知道主人是为见到她这个人而欢喜。
下属问了好,照旧将最近未曾呈报少君的事情细细道来,虽然她认为这些只是小事,拿给少君看只会徒增烦忧,但少君说忧患起于小处,并不懂得这些道理的逢青只听从少君的吩咐,少君让她说她就说。
“……奉波大会将至,三洲间有暗中的来往,或许是为了分配在大会上的排名利益。”
终于听到想要听的消息,沈却云露出满意的笑容,发自心底的高兴让他的沉重更缓了几分。
不过这都不是今天的正事,他问:“人在哪?”
宅院下有一个暗室,暗室又被谨慎的宅院主人布下层层禁止,外人连宅院都进不了,何况来到地下。但是谨慎也是应当的。
两边的墙上嵌着夜明珠照明,正中一间空旷的屋里坐着一人,头发蓬乱身体瘦小,细杆一般的手臂被粗壮的铁链锁住。这寻常看押犯人的方法里还有更深的奥秘,比如阵法,比如暗器,但这些都是逢青应该做的,是以她略去不提。
沈却云围着犯人转了个圈,在正面犯人的方向停住了。
一张童颜。
“卫景山这黑心老板雇佣童工啊。”
沈却云发出一声其余二人都听不懂的感叹。
逢青习惯了自家少君口中的新奇词汇,只尽忠职守立在门边。但是犯人没习惯,他虽然听不懂对面人的意思,但能从他说话的语调听出他对主子的不屑,暗门中人向来压抑情感,他虽然愤怒仍面不改色。
犯人毫不掩饰盯着对方,他要记住对方的脸。
而对方又会拷问他什么问题呢?夏朝机密?殿下的秘密?暗门的秘密?……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说出口……
“懒得问你。”
什么?
懒得问?
犯人还没弄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就看见他慢慢走近了些,抬手附在犯人的头顶,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沈却云很不高兴:“你们要做什么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像个深闺怨妇一样算计来算计去,这里藏那里躲,遮掩得神神秘秘,真是倒尽胃口……”
“我又没什么野心,只想快快乐乐活着,能帮的我自然帮,为什么总要骗我威胁我?”
“知道你们占用了我多少时间,我本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潇潇洒洒,就因为你们这群蠢东西东奔西走风餐露宿……”
你在说什么东西?犯人想问,却感受到头顶手掌掌心运转的灵力。
他顿时明白了那是什么,冷汗淋淋,挣扎着想要离开。
——糟糕!
这是一间屋子,皇宫里的屋子装潢自然不会差。
富丽堂皇中大夏朝的储君太子端坐,手持佛珠,紧闭双目念诵佛经。
大夏朝何其有幸啊,虽然皇帝昏庸,但太子文武双全且不矜傲,礼贤下士待人温和,天性向善熟读佛经,轻易不肯杀生,爱民如子。太子的宽和被所有夏朝子民传颂,等到他即位势必又是一名功业千秋的陛下。
宽和善良的太子以西洲蛮夷的血液修炼。西洲蛮夷无人教化,做了许多的恶,孤虽贵为夏太子也不忍其受苦,便用自身功力炼化蛮夷血中的罪恶,以期他们来世向善,宽和善良的太子如此向知情的人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人们纷纷点头,辛苦殿下一心为外域百姓,跪拜行礼又是一番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