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的……”季凉看对方惊恐的睁着眼看自己,却久久没言语,心中涌起一股拨云见月的哀伤,恨倒是不恨的,只是觉得无力,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宗主的打算他早料到了,也做了应对的策略,但所有发生之前,他想赌一把,他以为自己赌赢了。
原来可能是……又掉进了另一个陷阱。
下一瞬,胸口一阵灼烧,腹部翻江倒海季凉猛地躬身,一大口黑红的血吐了出来,全溅在二公子身上。
素白的衣衫嫣红斑驳,在雪光夜色里似开得盛极的一树红梅。
他就这般倒在小舅舅血迹斑斑的怀里,浓长的睫毛颤了颤,原本白皙的脸染满血污,狼狈又可怜。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二公子心中却渐渐冷静下来,将已经失去意识的季凉打横抱起,趁自己还能行动自如赶紧搬动灵炉后的石雕,咯吱一声轻响,石壁后开出一扇狭窄的门,门后潮湿深邃的天地望不到尽头,那是最后的退路。
二公子一颗心沉入冰窖里,一切偏离的剧情又鬼使神差的回归正轨,就像是无法抗力的宿命。
石道漆黑冗长,二公子抱着脉搏渐弱的季凉走了许久,就似走在没有尽头的黄泉,远处微微有些光亮,光亮里站着一个人,二公子看清了,那是阿成。
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阿成抬起眼,是他最熟悉又陌生的神情:“二公子,对不起了。”
……
晏凉倏忽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着,吸进肺里的是阵阵浓郁的药香。
“小舅舅,是噩梦,别怕。”季珂压低了声音,将惊魂未定的晏凉抱在怀里。
不知怎的,晏凉听到这个声音,一晃神间眼眶竟红了。
彼时天光微明,季珂将晏凉微妙的反应看在眼里,莞尔调笑道:“怎么,还想哭了?”
他看对方将笑未笑眼含水雾的模样,有种想要吻住不放的冲动,又生生忍了回去。
晏凉却不为所动,声音沙哑:“凉儿……”
“嗯?”
“不是我……”
季珂眉头动了动:“小舅舅说什么?”
晏凉深吸了几口气才真正回过神来,恹恹道:“没事,我做梦了。”
季珂笑了:“可是与我有关的梦。”
“忘了。”晏凉再不想回顾,只淡声敷衍道。
“方才小舅舅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凉儿?”
“嗯,我会一直在的,无需担心。”
晏凉也不挣扎,就安安静静任他抱着养神到天光亮起。
翌日,覆盖在池西镇周遭的悬网阵竟然不攻自破,晏凉猜测,定是与昨夜的风波有关,至于那个附了傅玄良身体的人是谁,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难道和自己前世的梦境有关?思及此,晏凉打了个寒颤,不禁悲从中来,自从做了这梦,他对季珂的情绪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借客栈的厨房熬了点粥,放温了,吃罢。”
晏凉洗漱罢已近晌午,季珂早已将自己收拾干净妥当,手中还捧着一碗粥,不冷不热,白糯的米粒上浮着匀称精巧的鸡丁与香菇沫儿。
晏凉在心中咦了咦,自从主角这壳子换了主儿后,季珂便再没下厨过。
带着疑惑的情绪,晏凉接过碗喝了一口,一如既往的惊艳,是季珂的厨艺,他微微睁大了眼望向对方,难道……
那一瞬间的心情,竟然是害怕与难过……
“小舅舅,怎么啦?”
听到这个称呼和熟悉的语调,晏凉不自觉松了口气:“没事,没想到你会下厨。”
“小舅舅若是喜欢,以后我们就自己做饭吧。”季珂的神情不似说笑。
晏凉笑了笑:“别折腾了,出门在外凑合过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