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前辈的事,何时轮到你置喙?”
“季珂,我先前真是瞎了,才会将凉哥哥交给你!”
两人缠斗着,彼时火势已经蔓延了大半个院子,屋里的墙塌了一大半,漫天纯白的雪絮落入跳动的蓝色鬼火里,触目惊心的诡丽,惊动了笠州城大半的百姓。
晏凉被封了灵力,烟气呛进肺里他捂住口鼻仍不住咳嗽,难受得额角冷汗涔涔。
小时候噩梦般的记忆纷纷扰扰在眼前闪现,那些被烧伤的痛觉在皮肤上苏醒,他咬了咬牙勉强站直身子,火光中看清季珂温冉两人的所在,心知季珂动了杀心,也看出温冉受了伤已是强弩之末,忙跌跌撞撞的跑到后院厢房解了禁锢。
“晏前辈,怎么回事?”
饶是沉冷稳重如谢萩子,看到这突如其来蔓延的鬼火还是忧心忡忡,如今晏凉闯了进来,还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谢姑娘,你快把温姑娘带走,她怕是伤得不轻,去若川找江昭瞧一瞧。”
谢萩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不用担心,”顿了顿又道:“切不可恋战。”
“前辈千万小心。”
谢萩子也没有迟疑,点了点头,转瞬便闪身消失在火光里去助温冉。
晏凉顿时松了口气,依那日所见,谢萩子的实力还是能护住温冉的。
周遭静了下来,天地被照得明晃晃亮堂堂一片,鬼火似怨灵般在四周跳跃。许是吸入太多烟气,加上对火光的生理性恐惧,晏凉越发难受,扶着桌子站了一会儿,便喘息弯下腰支持身体,心口传来一阵锐痛,这种疼,像有人拿烙铁探进他心脏,不停翻搅蹂*躏,他额角冷汗涔涔,连目光都散了。
一时间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再见不着凉儿的难过,被大火包围的恐惧,物是人非的悲凄……阴灵鬼怪在耳畔哭叫,胸口似压着千斤鼎,他猛地一阵咳嗽,一股腥甜喷薄而出,落地竟是触目惊心的猩红。
意识渐渐模糊,幽蓝的火舌将他包围,晏凉勉强扶着墙想到院子里去,他不能在此刻失去知觉,他不想又被烧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一刻,他强烈迫切的思念凉儿,如果他在就好了,如果……
想着想着,晏凉竟觉得眼睛发酸,气力也一点点的抽离身体,突然双膝一软,眼看就要朝满是火渣子的地面摔去——
身体并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一阵天旋地转,晏凉被人从身后稳稳当当抱住了。
“前辈,你……”当季珂看清晏凉此刻的模样时,询问的话就说不出了,心口一阵揪疼,慌乱道:“对不起,我……”
“方才我也是一时气急,温冉那丫头又缠着我,我不是故意……”
“不是真的想惹你生气,让受伤的……”
此时晏凉已处于混混沌沌的状态,眼睛微微睁着,满嘴的腥甜,沾了血的嘴唇动了动,下意识的喊出一个名字——
“凉儿……”
季珂分明听见了,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迟疑片刻嘴上却道:“是,我在。”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晏凉这才无意识的勾起唇角,笑了。
“没事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季珂低头舔掉他唇角的血渍,顺带蜻蜓点水落了个吻。
第52章禁锢
晏凉本是魂魄不全,精神受到重创后,所产生的反应要比寻常人大许多,所以他一直心平气和,养成了云淡风轻处变不惊的性子,十多年来都未曾这般神魂动荡过,遂一时惧极悲极,气脉翻涌呕出血来。
一口血吐干净,他也随之晕死了过去。
这一睡便睡了两天两夜,再醒来时人已身在距离笠州近千里的渡野川。
渡野川终年灵雾缭绕,扶铭峰四季绿竹环绕,百花盛放,这日午后,日影逐渐西移,晏凉在一片婉转的鸟鸣声中睁开眼,看到窗格上斑驳的竹影,一时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不省人事前,还是漫天雪絮火光,鬼泣声此起彼伏,世间惨烈如修罗地狱。
因久眠身子有些脱力,他坐起身,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便听得门咯吱一声响,漏进半扇明晃晃的日光,日光里投下一道修长的人影。
前因后果纷纷扰扰的出现在脑海中,晏凉没抬眼,轻描淡写道:“我睡了多久了?”
季珂没回答他的问题,走到床榻坐下,四目相对,狭长的眸子里满是认真的温柔,他抬起手将晏凉脖子上的琥珀捂暖,仔仔细细的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