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盈朝他们苦笑道:「皇上容不下我,就这么做吧,我会走,我不会连累大家的,我只是舍不得大家……」舍不得那男人,她还在等他回来啊。
徐仁和徐恩典都感伤到说不出话,围着她的下人们也都抽抽噎噎地哭了,和她交情最好的春儿更是抱着她流泪。
好一会儿,向盈站稳了身子,哑声道:「我去收拾衣服。」
「我帮你。」春儿想跟去。
「不用了,我想待在房里静一静。」向盈露出歉笑。
她提起乏力的脚往前走,来到她和徐立沧的新房,看着房间里还留有新婚布置的痕迹,墙上贴着囍字,床上是一张大红鸳鸯被褥,她想起他们分开的前一晚还曾在被下缠绵……
其他的回忆也像跑马灯般一一跃上眼前,她想起她被捉进府里的时候,那男人当天就命她去煮饭,她顶着一张黑人脸被他取笑;她想起他在晚上用拉铃叫她起床,让睡不饱的她快疯了;她想起他曾经救起溺水的她,曾经因为怕她冷,偷偷抱她上床睡,他还替她擦药、帮她写信,甚至在他爹娘的牌位前发誓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妾,绝不娶妻。
当他们成亲时,她真的以为,她的根已经落在这里了,然而她现在却必须离开,谈何容易,她怎么有办法离开自己的家。
她好怕,她怕永远回不来,怕永远见不到他,更怕那日她面带笑容、挥手目送他离开的一幕,将会成为他们之间最后的回忆。
向盈呆站在房里许久,想好好记住曾生活在这里的点点滴滴,不经意地,她的视线对上桌上的信纸,动也不动。
那是要写给他的家书,却还来不及托人送,她说过会寄信给他的。
向盈想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哀凄的笑,收拾好几套换洗衣物和一点银两,将东西都放进她自己设计的黄色素面背包里。
徐立沧送她的东西太多了,她只能放几样,最后她选了他最初送她的金疮药,又拿了纸和炭笔……如果她还能写信的话,她会写信给他的。
半个时辰将近时,向盈踏出房间。
房间外早聚满了人,都是听闻了皇上要送走她的消息而赶来的仆人们,大夥儿都相处好一段时间了,早生了感情,这时都围住她向她道别。
「夫人,你要保重。」春儿叮咛道。
「夫人,我准备了一点吃的还有水,你留在路上吃吧。」崔大娘将油纸包的乾粮和水囊交给她。
徐仁则掏了一叠银票要给她。
「仁叔,我这里够了。」向盈不愿拿。
徐仁硬塞给她,「出外总会用到。」
徐恩典给了她一把防身用的精巧匕首,「盈盈,路上小心。」
「大家保重,后会有期。」向盈感激不尽的道。
「我会马上写信给阿沧,等阿沧回来后一定……」徐仁说不下去了,也不知这仗一打会打到何时,时局又会如何变化,到时真的有办法带她回来吗?
向盈看徐仁不敢确定的样子,只笑了笑,朝前厅走去,郑统领已在等候她。
离情依依,向盈最后朝他们四十五度鞠躬道别,踏上路程。
幸好皇上也不算太无理,并没有真的把她当犯人押送,而是让她坐上马车离开。
马车上,她从窗子望出去时,就看到这一群她熟悉的人目送她离开,而她也离他们愈来愈远,愈来愈看不清他们的脸孔。
兴许是太伤心又太愤怒了,向盈反倒有了更坚强的意志,她握紧了拳头。
她不甘心!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不,这不是永远,只是暂时的分离。
她不会认命,不会屈服于皇威的,她相信还有自己能做的事,她一定会想办法回来这里,想办法回到徐立沧的身边!
向盈坐的马车持续往南走,羁押她的侍卫们知道她是徐大将军的妾室,倒是对她颇为礼遇,加上偶尔露宿得吃又冷又硬的乾粮时,擅长煮食的向盈总能将他们带来的乾粮变成美食,再抓个几条鱼,就能变出一锅鲜鱼杂菜汤,让他们很是感激,对她自然特别照顾。
「各位大哥,不知云宵和东勉开战了吗?」今天吃饱后,向盈遥望东北方,心存惦记道。
「听说最近确实要开战了,边关气氛很紧绷,不过有徐将军在,东勉这个外患一定能顺利铲除。」
「是啊!徐将军武功高强,手下又都是猛将神兵,一定能凯旋而归!」
他们几个都知道向盈心系徐立沧,连忙安慰她,再说徐将军的战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堪比战神,他们也的确崇拜他,对他有信心。
听侍卫们这么说,向盈觉得心里踏实多了,饭后她用清水清洗锅具,一旁的侍卫也帮忙着。这趟旅程,他们已培养出互助情谊。
收拾完,一行人在原地休憩,向盈主动道:「各位大哥,可以出发了。」
「不多休息一会儿吗?你不是会晕车?」
「现在好多了,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耽搁行程,害你们遭责骂。」初搭马车,加上路途颠簸,她吐了几回,后来侍卫们为了配合她而放慢速度驾车。
「何姑娘真贴心啊!」侍卫们互相点了点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