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带坏她的人
第八章带坏她的人
「班长,代你拿到了,给。」一位同班女同学来到她的桌前,手持著一本功课簿。
「麻烦你了。」她柔声道谢,便伸手接过女同学递来的功课簿,将之放在一叠功课簿的最上头後,便熟练地用橡皮筋圈好。
女同学还没离去,立在原处,再度开腔,试图打开话匣子。
「班长,连你也怕了他麽」
她愣了下才抬眼,朝女同学投以一记微笑。「有一点点吧。」
女同学见话题没法继续下去,便转身回去自己的座位。
看著女同学离去的身影,她才稍为松了口气,可眼睛却在瞄到簿子下方的名字,全身的神经又不自控地绷紧著。
这个名字仿佛烙印在她的脑际,任她怎样抹也抹不掉。
弘天行。
一个没法在她脑中磨灭的名字。
这也是正常的,他们的距离太近了,每天都在同一个课室,呼吸著同一样的空气……
呼吸著同一样的空气……
思及此,脑际迅速闪过某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心中一阵躁动。
将整齐叠好的簿子掷到桌上,撞出声响,逼自己j神集中起来,拉回飘远的思绪,别再想些有的、没的,特别是别回想起一些不应回想的人和事。
两手捧起叠簿子,她走出班房的门,缓步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
纵然事隔数天,但那天的事,她仍历历在目。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了,教她清醒过来的是自两腿间传来的酸痛,她张开沉重的眼皮,首度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熟睡的俊颜,她的手贴抵著他光裸的x膛上,透过掌心,除了温暖的体温外,还有感觉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她盯著他看好半晌才复想起发生了何事,结果半坐起身,朝下察看,就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他侧边的床位,上衣敞开了,里头的x衣不只坦露在外,还松袴袴的垂挂在肩,裙子还好端端环在腰上,但本该在里头的neiku已被扯到膝间……
裙襬旁边的床单上有一滩深红的印记……
这是她的。
指腹轻轻碰触那夺目的腥红,丁点血迹粘在指尖,她深呼吸,逼自己要冷静下来,但她的眼睛却没法从那处移开。
那是她的。
看看她做了什麽
她是模范生……
她是模范生……
但她却在学校里,在保健室,跟男人做这种事来──
会不会有老师、校工经过目睹这幕她心一惊,神经质的查看保健室的门扉,证实了那扇门还好好端的关著,她吁了一口气,但她第一次做这种离经叛道的事,体内不断衍生出恐惧,在这情况下,她理应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身上的衣衫,但偏偏手脚却选在这时不听使唤,害她要抖著指尖,一枚一枚钮扣扣上,不知跟衬衣奋斗了多久才穿好,然後是那件最贴身的衣物……
十指分别握著布料的两边,她抖了好良久,才成功将那还残留些许羞人湿意的neiku穿好,之後她几乎是连爬带滚的下床,执起书包就夺门而出。
强忍著腿间的酸痛,她飞奔回家,甫进家门,迎接她的是父母亲的怒容,僵立在玄关前,被父母亲当面训了好几句,她没仔细去听,只是猛点头应是,向父母亲保证不会再犯後,便立即躲进自己的卧室里。
在心里自责了许久,她劝服了自己。
那只是一个不该犯下的错误,像是向父母亲保证那般,她暗自在心底发誓,下不为例。
思绪回笼,她抖擞j神,一手持著一叠记过纸,另一手执著笔,专心致志做著风纪的工作。
「这位同学等一下。」她三两步走上前,拦住了一位刚刚在她面前经过的女生。
「你的裙子过短了,恰好来到膝头才对……」微弯下腰,笔杆指了指女学生的裙子,握著笔的手便在自己的膝上比划著。
「下……你这样也看到……」女同学的脸上写著惊讶,嘟著唇儿。
「不要再犯了。」取得该女同学的名字跟班别後,她便飞快地将在纸上写上违规事项。
眼前有抹白色身影掠过,由於她低著头,视线只来到那人的腰上位置,她看不见那人的面容,唯一看到的就是那人没将衣襬整齐地束好。
又一个犯校规的家夥。
就在下一秒,她高亢喊住了那人,并伸手拦住那人的去路。
「这位同学请等一──」
可话尾还没有机会落在空气中,就给硬生生的吞回腹中,伸出的臂也不争气的垂下,悬在半空。
飞扬的剑眉,深邃的五官,炫目带点凌乱的金发,她并不陌生,犹如梦魇般的俊帅脸庞在她眼前,那个她不想再有任何交杂的人就在她的跟前,并用著那双蛊惑人的淡眸看著她。
是他。
弘天行。
视线在抵触的一瞬间,原以为忘掉了的画面,因为他的出现,一幕又一幕在眼前迅速闪过,刺激她的心脏。
心狠狠撞击了x口一下。
咽下喉间的紧张,她迅速收回手,垂首後退数步,主动让路。
「没什麽了……」
本以为他会离去,但那双修长的腿却往她这边逼近。
「没什麽」沈厚的嗓在头顶暴起,她忽然觉得肺叶紧窒,难以呼吸,双眸死盯著他的长腿,不敢往上看,她怕会看到他的脸。
「没什麽了,你可以走了……」她不意後退了数步,咬牙。
她都已经没他拦的路,他还待在这干麽快走,快走……
岂料,他不但没如她所愿离开,还走近她。
「班长,你不记我过」
他进,她退。
「是……」她紧咬贝齿,要自己忍耐著,他很快就会走,很快就会。
快走,快走,给她快走。
「班长,你确定不用记我大过」
他再进,她再退,刻意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是……」快走,怎麽他还不肯离去
「我的校服符合规格吗」他又问,仿如堕进一个循环般,傲人的长腿又步步进逼,见状,她又退守。
「是……」她困难的自喉间发出一个音节。
快走!
她在心底里叫翻天了,但他还是硬要立在她的前方,始终不肯离去。
尔後是一刻的静默,空气缓慢地流动著,青草的气味伴随凉风钻进她的鼻翼,本是令人心境平静的环境,但她却感到莫名的烦躁。
咬著下唇,他想怎麽样她都不记他过了,他还想怎麽样还想怎麽样子
在她还在懊恼不之际,温热的呼息轻轻拂过脸颊,像蝴蝶拍翼般,轻抚过她的脸容,那热度,还有隐隐约约嗅到的皂香,挑动她敏锐的神经,她吓了一跳,直觉往後退,结果才後退不够一步,背部就撞上硬物。
往後察看一眼,那是chu壮的树干。
然後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为什麽要避开我」
眼前y暗了一大片,他傲人的身高挡去了炫目的阳光,同时也成功将她困在他与树干之间。
感知热暖的呼息喷散在她的肌肤上,她心跳如鼓,螓首垂得低低,眼睛死盯著自己的鞋子,不敢乱往上瞟。
「我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
她只是在每次收功课的时候,藉故拜托其他同班同学代她拿他的功课。
她只是在迎面而过的时候,故意调开眸光,装佯看不见他。
与及在检查校服周当值的时候,装佯看不见他身上那套不符合规格的校服。
只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
她只是不想跟他再有任何交杂,没有其他了。
「你很在意那天的事吗」
热气冲上两颊,她抿抿唇,激动的反驳,但眼睛还是朝下的。「我没有!」
感知他的脸庞逐渐凑近,她下意往退躲,但後脑还来不及移上多少,就可恨的撞上背後chu实的树干了。
他的额抵著她的,高大的身躯欺近,大手抚上她右边的脸颊,泛温的指腹在她细致肌肤上轻轻溜动,惹起她的轻栗。
「那你为啥避开我的视线」
心脏因他的动作而加速跳动,她心乱如麻,握著东西的两手不其然地握紧成拳,将手上的纸都捏皱了。「我没有……」
「真的」
随著他的靠近,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少了,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反应开始有点慢。「我没有……」
「那你看著我。」他诱劝,但她却抖了抖,就继续维持刚刚的姿势,像尊本偶似的站在原处。
「不要。」
「看著我。」
「不看──」
「看著我。」
「不……」她心里又慌又乱,死也不肯妥协。
「我再说一遍,看著我。」
「不──」
他伸手掐著她两边的颊骨,往上一托,强逼她看著自己。这麽一来,就变相迎上他深沈的眸光,那双如漩涡般的深黑眼睛再次逮住了她的心神。
那一刻,心狂跳不已。
「我……」她想抱怨,想找些话来打发他,纵使脑海里闪过万千个想法,但嘴唇开开合合了好几回,才勉强吐了一个字,便没了下文,而她又像那晚一样傻呼呼的睇著他。
不知对望了多久,他忽然勾起一边的唇角,笑了。
这回,笑意达上他的眼眸。
也许是她错觉,有这麽的一刻,她看到、感觉到他那双向来淡漠的眸添了一点点温度。
「你喜欢我。」
他将她藏好的情感,一下子全部揪出来,毫无预警的。
如此笃定的口吻,听得她方寸大乱,思绪陷入前所未有的一片混乱,大脑还没下达命令,她的嘴就率先作出反应。
「你错了,大错特错,我讨厌你──」用作反驳的话儿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只是单纯的为反驳而反驳,不为什麽,只是为了掩饰自己那份不曾曝光的心情。
她紧张兮兮的看著他,盼他能够相信她的话,但俊容上那个好看的笑弧犹在,甚至还有加深的趋势,他没答腔,只是一昧瞅著她,瞅得她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我是说真的,我最讨厌你最最最讨厌你──」她再一次重申,扯大嗓子澄清,但效果比先前还要不济,那张俊帅的脸庞上的笑意更深更浓,她又羞又气,正想再接再厉的时候,他的唇便j准无比地封住了她的。
在短短一瞬间,夺去了她的声音。
在她被吻得迷迷糊糊、晕头转向之际,欺凌她的唇舌稍微退开了,不过他温热的下唇还是紧抵著她的上唇。
「那就请班长继续讨厌我。」
然後,他又吻住了她。
弘天行,我最讨厌你。
***
前方是一扇铁制的大门。
右手持著笔记本跟皮夹,紧抱在怀,她瞪著门,夸张的吸气,才娓娓伸出左手往门把探去。手背颤了颤,她再深吸口气,才使力扭下门把,推门入内。
带著凉意的风霎地吹来,她赶忙按住吹起了裙襬,踏前一步,她轻轻在背後带上门,黑溜溜的眼眸巡视了一周,空无一人,迎接她的只有咻咻的风声。
不在吗还是在另一边
身随意动,她绕到门後方的另一端去,结果找到他的人了。
「你果然在这里……」
她几乎每天都上天台找他,而他总是倚墙而坐,如一头正在歇息的兽,恬静的待在该处,任由凉风打乱他的发、他的衣衫。那慵懒的姿势及不太整齐的装扮,配上那头略为凌乱的金发,添了些许野x的味儿,而她总是会被这个画面夺去了视线,看著看著就不自觉看得出神,要不是他唤回她的神魂,她可能会就这样愣盯著他看。
有时,即使明知他的人不在,但眼睛还是会去搜寻他的身影,还是会满心期盼,盼望他将会在下一秒出现在她的眼前。
有时,嗅到相近的气味,神经也会不住紧绷,敏感的以为他就在自己的左近。
时时刻刻,她都想见到这个总能轻易地慑去她心神的男人。
越是跟他相处,她越是喜欢这个男人。
喜欢他的吻、他的动作、他的眼神,他的一切一切,她都很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眼中只看到这个男人,看不到其他了。
「又来了」每次他都会偏过头,脸上带著慵懒的笑容,盯著她盯得她心跳不已。
「嗯。」她虚应,小步走近他,挨靠著他的x膛而坐。
每次她都会躺在他的怀里看著书,而他则拥揽著她,头抵著她的颈窝间假寐,偶尔他会做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事,不过大多数会静静地度过了一个午饭时份。
「怎麽了」他忽问,方睡醒,嗓音带点慵懒带点沙嘎,不经意地勾动了某条心弦。
心一凛,她强抑起伏不定的心绪,纵然明知他不会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她还是不自觉的别过头,往另一边望去,故作轻松地开腔:「对了,你做了英文练习了没」
「当然还没──」语气一顿,他重复方才的提问,平淡的口吻非但没一丝不耐,反而掺杂些许关心的味儿。
「我刚刚问你怎麽了。」
心扉颤动著,呛人的酸意涌至喉间,她清清喉咙,将尝到的酸味咽下,眨眨眼,用著轻松的口吻问道:
「什麽怎麽了」
窝在脖子间的热源稍作挪移,他的颚抵著她一方的肩,又道:「你跟平时的感觉很不一样。」
状似了解的口吻听得她心头微微发暖,她从来没想过他会留意自己,他察觉到她的心情吗
「哈,你想太多了。」她笑了出声,却没半分笑意,随便找个说法搪塞。
「我没想多,你上次也是这个样子。」话尾一顿,他死心不息的追问,他穷追不舍,像是得不到答案誓不甘休似的。「究竟发生什麽事」
「什麽样子」在烦恼的愁绪中稍作抽离,她抬首了望遥远无边际蔚蓝天空轻问。
静态的空气在他俩之间流动著,他沉吟了好半晌才漫不经心地作出回应。
「明明快要哭出来,但又要装佯没事的样子。」
是这样吗她是这样的吗
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个吗所以才关心她吗
不知怎地,暖意迅速蔓延开去,窝心的感觉几乎溢满了x腔。
「没什麽……」细细叹了口气,她组织好思绪才幽幽的开口,眼睛还是向著如穹苍的天空,不晓得是後方多了个依靠,还是什麽来著,看著上方如此辽阔的天空,她忽然觉得郁闷的心情稍微舒解了,至少x口不再紧窒了,那种被逼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已渐渐褪去。
「只是父母想我入读台湾第一大学的医学系……」
「t大的医学院」他问,向来平板的语调却毫不协调地挟带著一丝讶然。
「嗯……」轻轻吁了一口气,她紧贴背後结实的x膛,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热度。
「竞争很大,所以我担心我进不了去……」
那是她的忧虑。
从小到大,她都依照父母的意思,当一个称职的好女儿。
无论是课业,还是什麽也好,她都会尽力做到最好。
这回,亦然。
她不想让父母失望,不想。
「你想当医生吗」低沈的嗓又飘至,她愣了下就马上回答,几乎是没经过思考的。
「父母想我当医生。」
语音刚落,肩上的重物挪开了,可能是被他靠著来睡过久之故,她感觉到那边的肌r有点酸软,但她习以为常,并不当是一回事,真正吓了她一跳的是,他单手搭著她的肩,将她板向自己,她一面惘然,灵眸甫往上一抬就掉进两片墨色的汪洋。
「我是问,你自己想不想当医生。」他重申,语气不疾不徐,但却掺杂了不显著的情绪,至於是怎样的情绪,她不懂形容,总之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我呃……」
额际泛疼,任她怎样努力想都想不出答案来,脑袋只给她空白的抱歉。
「不知道……」垂下眼目,她忽尔感到前所未有的惘然,素有条理的思绪在这一刻如麻花般紊乱。
「你对医学系感兴趣吗」他略为严肃的嗓音复响起,强逼她去思考一些她从来不曾思考过的事宜,他的提问令她著慌、手足无措。脑袋里始终没有一个很确切的答案,面对他再三的追问,她只能支吾以对,含糊地作出应对。
「我……没想过这些……」
「有没有想过其他学科」他又问。
「工商管理……」她仔细想了下,答。
「是你想读,抑或是你的父母想你读」他再问,言语间透著薄薄的愠怒,这回,她真切的感觉得到他有点不高兴。
他是在生气吗
垂下眼目,她紧张的咬咬下唇,才怯怯的回答:「父母……」
然後她听见了一声很响亮的叹气声,循声望去,只见他别开了头,冷凝了一张脸。
「起来。」
她听话的站起来,而他也跟著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