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笑着点点头,却还是没有伸手去接。他示意旭凤看自己身上穿着,“如此珍贵之物,想必会引来觊觎之人不知凡几,我怎么敢往头上戴?况且它华贵出众,我却偏爱素色,你不觉得,太不搭了吗?”
旭凤想了想,口中默念,寰谛凤翎在他手中逐渐暗淡,消去华光,外形变成一支毫不起眼的葡萄藤样。倒不是怕有人胆大包天真敢来抢,而是旭凤觉得,润玉后半句说得对,寰谛凤翎原貌确实不太配润玉平常的穿着打扮。
“喏。”旭凤把平平无奇的葡萄藤往润玉手里一塞,”我觉得,它现在挺配你了。”
润玉摸了摸手里的发簪,抿嘴笑了下,当着旭凤的面取下束发的玉簪把葡萄藤换上。
“这葡萄藤我很喜欢,我亦打算送给你一个更特别的。”
旭凤眼中露出浓重的好奇意味,“你要送我什么?”
润玉并拢二指,闭眼施诀,水蓝色的灵力从他指尖流出。汇聚成一小股射入上空。
“抬头看。”
旭凤抬起头,拖着细尾的银芒在天幕下划过,渐渐愈来愈密,最终汇成了一场庞大华丽的流星雨。
“这是我布星时所悟到的小法术,你可喜……”
旭凤让这一场浩大的流星雨迷了眼,不顾润玉未落的话音,抬手抓住他一条手臂用力拉进自己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大约太过猝不及防,润玉被吓着,牙关紧闭。旭凤抵开他唇,耐心地舔过贝齿,托着他背脊的手缓缓下移,不轻不重地掐了下他侧腰。
“唔……”
润玉皱下眉,溢出声轻哼,旭凤趁机按着他后脑勺,舌尖从缝隙中探进去攻下了城池。润玉手搭在旭凤臂膀上,挣了挣没推开,反而被旭凤察觉到意图搂得更紧。
罢了,反正四下无人……
润玉抓紧旭凤的手,闭起眼迎上这个深吻。
全身笼于黑袍,藏匿在阴影中的玄凤死死盯着相拥交吻的二人,撑着山石的五指根根收紧,掐落碎石细灰无数。
千年万年,第一次见到同胞同源的兄弟,玄凤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心底的喜悦,只有刻骨的嫉妒与愤恨。
旭凤,你生来什么都有,天命批词,你是唯一的天帝之子,未来六界共主。为什么,都已经得到这么多了,你还偏偏要和我抢一个润玉!
猛然抽手,掌间石屑簌簌落下,玄凤阖目掩去杀意,转身消失在原地。
夜幕沉沉,游走在天界的那点红芒灵波细弱,悄无声息地钻过驻守门前的天兵,绕开候立两旁的仙侍,最终飘入灯火通明的寝宫。
还在榻前徘徊踱步的荼姚心有所感,乍然回头,下一刻不敢置信般瞪圆双眼。
“母神。”
玄凤取下兜帽,面无表情看着宫灯下雍容美貌的天后。
“我儿……”
荼姚快步走近,胸膛因激动剧烈起伏着,她抬手想摸摸玄凤的脸,却在触及那疏离冰冷的双眼时戛然停在原处。
这不是长在她膝下的旭凤。荼姚无力地放下手,眼底沁出薄薄水色,徒劳地隔空描绘玄凤近在咫尺的眉眼。她能感受到,玄凤看她的表情,只是像在看一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荼姚转眼收拾好情绪,挥手布下一层结界,厉声质问,“天界森严,你为何要来?本座命奇鸢传给你的话你忘了吗!”
玄凤不答,只是道:“我来此处,只为请母神帮我完成一个心愿。”
“什么?”荼姚蹙了蹙眉,隐隐有丝不好的预感。
“我恳请母神帮我引开旭凤一夜,我与夜神润玉,有一情劫要解。”
荼姚还是不明所以,似是没懂玄凤在说什么,她从上而下打量玄凤与旭凤别无二致的外貌身形,脑中闪过一点白光,这点白光扩大迸裂,透露出的惊骇内容令她头晕目眩,连退两步才撑住桌面堪堪站稳,指向玄凤的手指不住颤抖哆嗦。
“你,你……你和润玉,旭凤……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玄凤神色不变,不大的声音没有多余起伏,却如天雷地火一道道狠砸在荼姚心上,“万年来,我对母神只有这一求,只此一夜,我与润玉见过后,就再不来与旭凤争夺。”
荼姚还在冲击中,目光微微涣散,不住摇头,“你与旭凤是亲生兄弟,你怎么可以对润玉生出想法,这……”
她不说下去,玄凤也知道是什么。这天界,人人看来都觉火神夜神登对,缘分奇妙,可有谁知道,最先遇到润玉的明明是他!
“同是一胞,请母神也……偏心孩儿一次。”
荼姚浑身一震,表情变了变,似是大恸难忍,但又生生忍了回去。
“好。”静默半晌,荼姚吐出一个字,抹了豆蔻色的双唇也撑不起她苍白的脸色,“只此一夜,明晚过后,谁都不得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