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厨房的小桌上,楚轩等人也在向佣人们打听大老爷过世那晚的消息。
大家的说法大同小异,只有一个穿着蓝花褂子的老婆子一脸“我知道得最多”的表情。钟徐娅再三追问,她才左顾右盼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
“我闺女那天当值,听到大老爷骂大夫人呐,还摔了杯子!”
那天大老爷房间里碎杯子、碎花瓶、碎茶壶都有,众人只当是大老爷犯病挣扎时碰倒的,倒是没想过是大老爷和大夫人争执之下摔的。这要是真的,大老爷说不定是因为和大夫人吵架才犯了病。
午饭后大家又回到大夫人房间,边继续翻找边交换信息。
楚轩一言不发地坐在窗边翻药渣,蓦然起身时头脑发昏,一把扶住窗棂。推开窗,外面的空气因为下雨而格外清新,探头往下看,正是小花园。
“会不会被扔下去了?”
要是被扔到了小花园,土一翻,雨一浇,了无痕迹。
楚母揉着腰站起来:“我们会不会想多了,大夫人怎么会害自己的丈夫呢?”
“为了弟弟啊。”辛烛拨开自己面前最后一抔土,伸了个懒腰,踩着高跟皮鞋蹲在地上让他体会到了做女人的不易,“再者当年大老爷为什么会娶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大夫人也是个问题,说不准其中有猫腻,大夫人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呢?”
“你们还年轻,不懂也正常。都二十几年过去了,在骆家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就算当初不情愿现在也习惯了。”楚母以过来人的口气说道,“女人嫁了人,尖锐的棱角总会被日子磨平的。”
其他人不以为意,钟徐娅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
杨涵见状,赶忙转移话题:“大老爷和大夫人会是因为什么吵架?因为遗产?”
“他们对自己的死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会突然讨论遗产,应该不是这个问题。”骆子洲否决了这个可能,“应该是大老爷知道大夫人背着自己做了一些事,所有人都说那天大老爷心情不好,可没说大夫人心情也不好。”
这就说明在他们之间爆发争执之前,大夫人是不知情——至少表面不知情的。
楚母突然往外走:“你们继续找着,我去外面透透风。一把老骨头了,遭的什么罪啊……”
“妈我陪您去吧。”钟徐娅跟上。
楚母回身拦住她:“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钟徐娅也没有坚持,担忧地目送她离开,消失在雨幕中。
骆子洲和辛烛冷眼看着这一幕,等钟徐娅回到屋里,辛烛才不急不忙地提醒道:“这是个游戏,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别忘了在这里玩家可能会死。”
其他人愣了下就要去追楚母,又被骆子洲拦下。
“你们确定要去吗,虽然看上去是人为的凶杀案,也不排除有鬼怪的可能。”
楚轩杨涵面面相觑,最终决定让钟徐娅留下,他们俩出去找楚母。
有骆子洲和辛烛的提醒在先,他们也不敢分头行动。
楚母似乎有意避开其他人,一路上他们询问了多位佣人,都说没看到楚母的身影。直到天色渐暗,才终于有人说看到楚母往祠堂的方向去了。
外面下着大雨,主宅到祠堂的青石路滑脚得很,楚母要只为透气没必要跑那里去。楚轩心头微沉,拿了伞就要去佛堂找人。
杨涵拽住他:“你妈明显不想让人跟着,知道她在哪里没出事就行了。”
“你说得轻巧,你是长了千里眼顺风耳就知道我妈好好地在佛堂呆着。”楚轩冷笑着甩开杨涵的手,“我妈算是真心喂了狗,养了你这个白眼儿狼。”
一直被楚轩夹枪带棒地讽刺着,杨涵的脾气也上来了:“我白眼儿狼?你这些年回过几趟家,还不都是我照顾着我姐?每个月给再多钱有什么用,你妈缺的是你那点儿破钱吗……”
“吵吵什么呢!”呵斥声打断杨涵的话,一身潮气的楚母撑着伞出现在雨幕中。雨势带风,伞也挡不住全部的雨点,把楚母的裤子打湿半截。
楚母面色不好,似有心事。听到儿子和弟弟又在吵架,她的心情更加烦躁。莫名其妙进入这个怪异的游戏中,她心上压着的石头越发沉重。从佛堂到主宅这一路,她心里乱得很。
她私心里不想让他们找出这个案子的真相,但无法完成任务他们就出不去,就得困在这里甚至会死在这里……
她也不想这样。
进退两难呐。
在满面愁容的楚母面前,楚轩和杨涵不好再吵,三人之间的气氛沉闷压抑,如同风雨欲来的山野。
钟徐娅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刚嫁给杨涵没多久,又因楚母先前的话心里生了疙瘩,自己的情绪还无法消解呢,自然没有心思给旁人疏导。
晚饭吃得没滋没味,众人在沉默中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辛烛和骆子洲没有睡意,拿了纸笔在桌边整合信息线索。
单看一些事和把所有事串联起来看,效果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