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沅……唔,你醒啦?”
楚政守了他一夜,天亮才勉强合眼睡下,床铺一共就那么大,楚政要给他压被子取暖,只能同他依偎在一起。
“你——”
沙哑低沉的字眼落在耳畔,惊了柳沅一身冷汗,他近乎惊叫出声,单薄的脊背紧紧绷起,像是快要拉断的弓弦,只需再一碰,就会在哀鸣之中分崩裂析。
“别乱动,会着凉的。”
刚睡醒的楚政没有多少傻气,他睡眼惺忪的咂了咂嘴,像夜里那般紧了紧手臂,生怕柳沅盖得被子漏风。
“沅沅发烧,要盖好。”
楚政的鼻音很重,他实在是太困了,他睁开还带着水光的眼睛,懵懵懂懂的吸了吸鼻子,浅蜜色的小臂从亵衣袖口里露出半截,也亏得他这段时间养好了身子,不然又得着凉生病。
“.…..”
柳沅心跳得极快,抽痛痉挛的血肉即将从他干涩的喉咙里跳脱出来,他在惊慌之后勉强分辨出了自己的处境,楚政没有跟他盖一床被子,确切来说,楚政将家里所有能盖得东西都盖在他身上了,其中还包括着楚政自己的外衣。
“没有哦,我没有和沅沅一起……”
许是柳沅惊恐得过于可怜,楚政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急急忙忙爬下床,生吞下一声呵欠,光明正大的敞着手让柳沅检查,满脸都是那种想得到些许表扬的懂事和委屈。
“沅沅不怕,我知道沅沅不喜欢,所以我没有和沅沅一起睡。”
第5章小鱼:我也有一句mmp想讲
楚政觉得自己有点冤。
他蹲在屋外,跟趴在屋里窗台上死赖着不走的小松鼠大眼瞪小眼,毛绒绒的小东西抱着磕了一半的松果,甚是怜悯的对着他仰起下巴甩了甩尾巴。
“……”
楚政腮帮子鼓得溜圆,他又气又委屈撅起了嘴,使劲把后槽牙磨得嘎吱响。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他明明没有和柳沅钻到一个被窝里睡觉,可柳沅还是将他赶了出来,罚他在外面待着,不准他进屋。
与他相比,那只死耗子都能跟柳沅待在一个屋里,而且还能从窗台蹦下去,一头拱去柳沅床上。
愤怒的小火苗噌噌燎原,楚政皱起了一张俊脸,十指紧攥成拳,不过他到底还是个老实脾气,柳沅有言在先,他再气也不敢硬闯。
于是他只能乖乖待在屋外,隔着个门板听屋里动静,他很担心柳沅的状态,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憋闷从何而来,他是在心疼柳沅生病受罪,可似乎又远远不止如此。
他胡思乱想的功夫,屋里悉悉索索的声响暂作休止,楚政竖着耳朵绷紧了上身,他趴到地上顺着门缝往里一瞄,柳沅并没有从他的床上穿衣起来,而是又晕乎乎的蜷去了床里,怀里还抱着属于他的那床被子。
柔软及腰的长发在被窝里乱成一团,缩成一团的柳沅更像是某种幼小可爱的小动物,奶声奶气,肚皮软软的那一种。
楚政傻呵呵的看直了眼,用力咽了口唾沫,他突然就不气也不委屈了,他看见柳沅枕在他的枕头上昏昏睡去,瘦削的腿脚夹着他盖过的被子,皓白的脚踝露在床沿上,纤细漂亮的骨节不盈一握,又白得耀眼。
——柳沅那么好看,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楚政用这个无可挑剔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并且迅速恢复到了言听计从、乖巧可爱的贴心模式,除了耳朵一直烧红褪不去色之外,一切正常。
柳沅体弱,高烧留下的后劲太足,他一时半会缓不过来,赶走楚政之后,他蜷在床上多睡了半日,再睁眼时才觉得勉强缓过了一口气。
沾了热水的馒头适时送到嘴边,又解渴又解饿,柳沅本能的张嘴一咬,多余的热水从他嘴角溢出,楚政立刻拿袖口替他擦去,半点也不含糊。
“你.…..”
食物下肚,绞痛的胃口暂时作罢,柳沅晕头转向的抬起了眼帘,入眼就是规规矩矩蹲在床边的楚政。
“吃东西,我热过了。”
楚政满眼赤诚,他不会生火做饭,只会烧水这样的简单活,他把馒头放进热水里泡过了,虽然没有昨晚柳沅给他做得好吃,但也不算太差。
“沅沅生病了,要吃得饱饱的。”
他怕柳沅迷糊,听不懂他说话,于是特意咽着口水重复了一遍,他自己一点东西没吃,他不知道柳沅会病多久,他怕自己胃口大,把东西吃光了又不会做,那柳沅就得饿肚子。
“唔——”
柳沅很久没吃过细粮了,被热水泡软的馒头很好入口,没有糙粮刺刺拉拉的口感,也不会卡在嗓子里咽不下去,他稀里糊涂就着楚政的动作咀嚼吞咽,苍白的面上总算有了点血色。
眼见着柳沅吃了半个馒头下肚,楚政颇有成就感的挺起了胸脯,他伸出手去蹭了蹭柳沅的嘴角,帮他擦净水痕和面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