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祝平叙不恨他,但怨他。
“你还不如从来不曾出现。”祝平叙听见自己说。
齐殊一愣,没再说话。
王谪很快就回来了,不知道跑去了哪。左手提着薄薄的塑料袋子,装着热腾腾的拔丝地瓜,在小碗里蒸着热气,粘连的糖汁亮晶晶的。眼也亮晶晶的。
他“吱呀”一声推开门,只见齐殊和祝平叙还都在自己刚走时的位置,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王谪心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以前结过愁呢,不然怎么这么冷。
“我回来啦。”
祝平叙扭头看他,一眼就扫到其手中的拔丝地瓜,给他递了个眼神。
王谪了然一笑,快步走向前坐下。他细心地洗了手,才拆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双一次性的木头筷子,轻轻掰开。又取出小碗,夹出一块地瓜,放到嘴边吹了吹,喂给祝平叙。
祝平叙顺从地张嘴,全然换了个人,笑眯眯的:“好吃。”
王谪也笑,还不忘叮嘱:“好吃好吃,就知道好吃。你这胃要是再不养啊,得有大麻烦。”
他想了想又问:“你这回什么情况?闹得厉害……平时也不见喝酒啊。”
祝平叙不想接话,嘴角慢慢耷拉下来:“以前跑的吧。”
王谪呆了呆,想起了什么,心里蒙了层雾。“哦。那以后好好养吧。”
“嗯。”
齐殊不知道面前这俩人在打什么小时候的哑谜,也插不上话。
已经深夜,病人总归是得好好休息的,王谪和齐殊也不好一直待着,两人带上门,回了家。
祝平叙望着空荡荡的病房,心脏被挖空了。
不好打扰人的王齐二人回家的一路上也没什么心情再谈生日了。原本二人过着王谪的生日,却不想中途接了个医院的电话,说是他们朋友从酒吧进医院了。王谪才后知后觉这日也是祝平叙的生日,心下羞愧,忙拉着齐殊来了医院。
一时间忙起来都忘记了,医院的电话是打给齐殊的,齐殊和祝平叙又怎么能不相识?
两人漫步在昏黄的街灯下,王谪拉住齐殊的手,觉得他今天心情有点沉重,问:“怎么了?”
齐殊看向前方,“你那个朋友祝平叙,还能跑出胃病?”
王谪“哦”了一声,以为他在转移话题。心下觉得无所谓——齐殊真有想要自己消化的心事便随他去吧,转移话题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乖乖地答了:“这事说起来跟你还有点牵连……你记得大学的时候我老给你送饭吗?”
齐殊:“嗯,印象挺淡了。”
“想你也记不住那时候的我,我也不怎么记得那会儿的你了,”王谪说,“那饭是祝平叙要给你送的,他当时喜欢你来着。”
齐殊的右手小指轻轻勾起,表面不动声色。
大学的时候祝平叙喜欢齐殊,就像齐殊那时候也喜欢祝平叙一样。
那时候大二。
齐殊开学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公告栏前背着书包穿着浅蓝色衬衫的男生。
他皮肤白皙,五官生的干净立体,高高瘦瘦,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像是一群小黄鸭中的白天鹅,在阳光的映衬下那么耀眼。
齐殊立刻记住了他。
等到查到人的资料的时候,才知道这少年叫祝平叙,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而他是学生会副主席,以前从未注意过那个文艺部部长。
齐殊是个同。可不一定所有人都是同。这时候的同,是社会上阴暗不见天日的蛀虫,就连死了也是活该。
如果硬给人掰弯了,实属大罪。可是齐殊扪心自问,又不想看到那个叫祝平叙的男生跟任何一个除了他以外的人走在一起。
但齐殊,不知道那是一见钟情,更不知道他动了心。
他只是将那些道德底线抛诸脑后,不顾一切接近那个少年。
果不其然,少年很快心动了。
后些年齐殊再忆起那个时候的事,只能记得祝平叙身上的一股淡淡的松香味,清澈明朗。
记忆猛地结束,王谪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