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轻笑,装作不小心的样子上前一步,让小兔子扑个满怀。
吸吸鼻子:小兔子真香。
后来狐狸剥了皮,滚回宿舍,欢腾地叫唤了好久,吵的人直想揍他。
可偏生这狐狸精明得不成样子,给他们带回了冰可乐,硬是以贿赂压制住了众人的怒火——其他舍友倒百分之百是直的,可难得能理解他。
从那之后,文书白就知道,他们宿舍那位作天作地八面玲珑的刺头,终于有人治了。
年轻时青涩的隐晦,偷偷摸摸地张扬。
恨不得天天抱着搂着,告诉朋友们我喜欢他。
我们都太世俗。
文书白所认识的齐殊,谈过不少朋友,有男有女,但从没有一个能像祝平叙一样,能让齐殊费尽心思请人吃了顿饭,就高兴得上窜下跳的。
齐殊当年说:“我好喜欢他,披着阳光的他和扯着夕阳的他,我都好喜欢。”
所以,文书白以为,齐殊真的会,永远永远那么的喜欢祝平叙。
实则不然。
齐殊没跟王谪同居,他这人对真正有决定性的事情向来严谨,在他这里同居显然是个“我已经打算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决定。
放在他这,对于王谪来说,还到不了那条线。
齐殊坐在床头耷拉着头,两手交叉握紧垂在分开的两腿之间,身下灰扑扑的蓝床单印着碎花,周围的墙壁也是脏兮兮的,角落上还挂着几条蜘蛛丝。
但总体,干净整洁。
他在想,自己,究竟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就像文书白以为的一样,齐殊的脑子很好用。可惜这个好用,仅限于面对除情感以外的其他所有问题。
而对于情感,他还像个一窍不通的少年人。
他谈过的恋爱数不胜数,绝不是一个“少年人”所能及。但要问他真的认真过吗?答案干净利落:没有。
于是他可以游刃有余,因为他始终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要是哪天我不喜欢你了,我可以抽身而退,抽得毫不拖泥带水。
令人遗憾的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这招在祝平叙身上,变得很不好用了。
齐殊在日夜相处中,渐渐地将自己的退路封死。好像只要遇到这个人,全身的细胞都会开始叫嚣:“就是他了!”
……
所以齐殊开始发慌,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他……陷进去了?
从那之后,他觉察不对,便再次不服管教。好像自己越“自由”、招的蜂引的蝶越多,就越能向祝平叙——那个温柔细腻的祝平叙展现:我才没陷进去,我只不过是玩玩你。
又或者是迫切地想告诉祝平叙自己多么有魅力,要他珍惜自己。
……可是他到底没想过。
那个故意炒了好大碗饭吃不下留给流浪猫一些的祝平叙、那个为了他系着围裙炸厨房的祝平叙、那个缩在他怀里咯咯笑的祝平叙、还有那个陪了他足足九年,将一切习惯都掉了个头,此后全围着他转的祝平叙。
又怎么可能会像他那么幼稚。
明明是那么温柔而成熟的人。
第2章
那边,就在齐殊发呆之际,祝平叙已经在文书白明里暗里的劝说下,下定决心前往上海。
更确切地说,是逃离。逃离山省,逃离J市。
他坐在掉了漆的绿皮火车上,随着晃晃悠悠,一颠一颠的铁轨缓慢地向前行。他靠在窗边,凝视窗外景色,慢慢被拉长,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被衬成黑蓝色的电线杆密密麻麻地布着电线,上头站了几只麻雀,扑腾几下飞远了。掉落的羽毛随着一阵狂风飘走,远去,远去……
祝平叙心神不宁地将头靠在玻璃上,试图分担一些硌人的硬座带来的痛楚。眼神放空。不料车子猛地一震,他倒霉的头“咚”地一声磕在了玻璃上。他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捂住额头,只觉发冷。
此刻他真的、彻彻底底地,又孤又单又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