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觉得屈辱到了极点。
明明在心里不停地告诫着自己,现在这个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的人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但是心中厌恶抗拒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沉沦于这个人所给予的愉悦感中。
叶铭过去的人生中,完完全全被习武和铲除魔教这两件事所占据,几乎不曾接触过风月之事,秋芷虽然名义上是他的未婚妻,但叶铭对她实在生不出特别的情愫,所以只当做妹妹一般照顾。
唯有缺月,强势地撕开他的外壳,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闯进了他的世界,让他措手不及,只能任由这个人抓着自己,将他推进了从未体验过的情/欲之中。
而更令叶铭恨得咬牙切齿的是,缺月倒真的信守了承诺,的确“没有碰他”,但是她做出来的事,却让叶铭在烈火焚身之际,通红着双眸,那把火一路从四肢百骸冲向大脑,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可偏偏缺月最擅长吊着人,不上不下的,就是不能让他痛快,将这场折磨恶意延长。
那个时候,若不是他及时咬破舌尖,口腔里漫出血腥味,才借助这尖锐的疼痛保持住一丝清明。不然……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他会不会因为实在忍受不了,从而求缺月给他个痛快。
但无论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主动权都从来不在他手上,他只能咬牙受着。
而叶铭记挂着师父的叮嘱,他没忘记自己潜入青木教、费尽心思接近缺月的使命,缺月能对他感兴趣,这对他日后的行事其实极为有利,所以叶铭将不甘牢牢藏在心底,在面对缺月时,则是配合地摆出一副情深的模样。
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叶铭睁开了眼睛,一眼就望见了头顶床柱上所雕刻的精美浮雕——这是前几日缺月叫人换好的新床,他也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清晨从这张床上醒来了。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昨日欢愉的痕迹。
叶铭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坐起身来,透过床前挂着的纱幔往外看去,正好窥见了一个略显单薄的背影。
除了缺月这个教主,别人都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进入他的房间,叶铭望着那个身影,却并没有立刻出声,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
陈妤背对着他,刚刚穿好玄色外袍,此时正在动手绑着束腰,或许是刚起身没多久,她青丝并未束起,而是随意披散着。
叶铭透过纱幔间的缝隙望去,忽然觉得她用腰带束起的那一抹腰身纤细得过分,似乎他一只手揽过去,就能轻易攥住,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陈妤像是感受不到叶铭的注视似的,自顾自地穿戴整齐,然后便开始挽发。
她不喜人近身,屋中连个奴仆都没有,一应事务都是由她亲自来动手,叶铭就定定地看着她手法娴熟地梳了个男子发髻,如羊脂玉般莹白的手指穿梭于乌黑的发丝间,黑与白的对比异常鲜明,给人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
叶铭一时之间感觉到了些许迷惑,在他印象中,以前的魔教教主通常都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好接近的冰冷之感,但在这间屋子里……在他的面前,这个人却好像把冷漠疏离的一面给收了起来,流露出了一丝不曾展现于人前的柔和。
“看够了么?”叶铭听到陈妤近在咫尺的声音,才猛然发现自己瞧着瞧着竟然走神了,他一抬头,发现陈妤不知何时走近了,正低头看着他,表情有几分戏谑,“既然醒了,怎么不起来?”
没等叶铭回答,陈妤意味深长地往他那被薄被遮住的下/身一扫,道:“莫非是昨晚累着你了?”
她轻轻笑了笑:“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不习惯呢?”
叶铭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眸中顿时闪过一丝羞愤,尽管内心在努力平静,但耳根子却还是悄悄红了。
“教主,您莫要开我玩笑了。”叶铭假装镇定地将视线移开,盯着纱幔上的一处花纹,低声说。
但他却不知道,这一侧头,自己那通红的耳朵就完全暴露在陈妤的视野中。
陈妤挑了挑眉,也不戳破他的欲盖弥彰,道:“本座如今才知叶护法竟是个面皮薄的,与你往日里处事果断的作风不甚相符,本座这是该庆幸唯有我才能看见你这般模样吗?”
叶铭这下真的有点羞恼了,他自诩名门正派出身,平日哪里会接触到这种风月事,对上这个魔头之后,根本就没有还嘴的余地,令他很是挫败。
“教主……”他心中想着,若不是为了大计,自己何须委身于这魔头,所以说出口的话也带了几分埋怨,“凡事过犹不及,您这般纵情……恐,恐伤身……”
叶铭的声音逐渐放低,最后几不可闻。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这些日子里,陈妤虽然夜夜都强行将他按在床上,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真的碰他,要说伤身,那也该是他伤了才对!
陈妤被他逗乐了:“放心吧,药园中无数天材地宝,纵然有所亏损,也能调养回来——”她忍不住大笑出声,边笑边瞥了叶铭一眼,“本座又不干那等采阴补阳的事,再说了,本座可舍不得让你有事,否则再去哪儿找一个这么合心意的?”
这些天里,叶铭时不时就会被她调侃两句,从一开始的别扭到现在的习惯,他也能做到淡然以对了,轻吐一口气,说:“教主,这话您别再说了,我哪能当得起如此厚爱。”
陈妤见他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冷静,知道再取笑下去就过头了,于是见好就收,转身道:“好了,不闹你了。议事堂那边差人请本座走一趟,你尽快洗漱,随本座一同前去吧。”
叶铭低低应了声。
……
“男人床上床下就是两个样,我算是看透了。”陈妤对1314说,“我家护法在床上那么热情大胆,各种花样都能玩转,但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开始跟我玩纯情羞涩,难道是因为我没有亲身上阵,他觉得失望了吗?”
夜夜笙歌之后,叶铭的好感值经过数次跌宕起伏,终于稳定在了40。不高不低,但距离喜欢显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1314:“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它只知道每天夜里准时到来的马赛克,在被马赛克包围的时候,它感觉到了久违的空虚——那大概是一种内存被掏空的感觉,1314很想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孽,才被绑定了这样一个宿主。
陈妤不清楚1314的精神已经被马赛克所污染,继续说:“这不怪我啊,如果可以,我也想亲自上,但还不是你挑的这具身体,练了个什么破心法,说是破身就会武功尽失。按照我拉的那些仇恨,要是没了武功会死得很惨吧。”
1314冷冷道:“你怕什么,正好一了百了,赶紧死了赶紧滚去下个世界。”
它看够马赛克了!
陈妤说:“13,你这就不厚道了,虽然不能真刀实枪地上,但也给了我们开发新姿势新玩法的机会呀,漫漫长夜,我们需要学会找点乐子。”
1314心想你倒是会找乐子,换你每天看一晚上马赛克试试!
陈妤微笑着:“护法他可塑性很强啊,我很看好他。”
1314:……求你快死吧。
……
叶铭很快便收拾好自己,随着陈妤来到了建在青木教正中的议事大堂。
他们到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十来号人,当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集中在他们身上。
这次来的都是青木教中管事的老人,他们瞥见跟在教主身后的叶铭,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看来以前教中的传言是真的,教主与这个叶护法果然关系匪浅。
在座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不漏端倪,恭恭敬敬地站起给陈妤行了礼。
“都坐下吧。”陈妤坐到主位上,叶铭则是默默地站到了她身后,垂下头将那些探究的视线挡在外面,好像只是陈妤身后一道影子。
陈妤坐下之后才发现,一向对不怎么参与教中事务的望舒竟然出现在了下座,察觉到陈妤略微惊讶的目光,他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视线一转,蜻蜓点水般从叶铭身上掠过。
望舒着实没想到,陈妤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向教中宣布了她和叶铭的关系,不知为何,他心底隐隐升起一丝忧虑。
陈妤只是看了望舒一眼,就收回目光,看向底下的人,手指轻敲着扶手,淡淡道:“诸位有何要事?”
底下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站起身来,对着她道:“教主,您所料不错,那日您提醒我等之后,各分堂便转移了阵地,正道那帮人果真来捣乱了,幸好咱们早有准备,让他们扑了个空!”
陈妤颔首问:“可有损伤?”
那中年人回答:“我等撤离及时,不曾有损,只是原先的据点暴露了,就彻底不能用了,新的据点还在继续筹建。”
“无妨。”陈妤并不在意这点钱,青木教财大气粗,修缮费还是给得起的,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有没有查清,当日来袭的都有哪些门派?”
中年人说:“回教主,那日来的只有善义堂,其他门派都不见人影,不知是不是临阵害怕,夹着尾巴逃了。”
其他人立刻发出一阵哄笑。
叶铭站在陈妤身后,听着这些人嘲讽的大笑,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好了。”陈妤制止了他们的笑声,说,“探子回报说,正道本打算联合起来偷袭我们分堂,但最后却只有善义堂一家来了,此事必有蹊跷。”
陈妤缓缓分析道:“善义堂乃正道之首,在江湖上向来一呼百应,它若是想对我们动手,别的门派不可能不冒头,况且据那探子说,合攻之事早在三月前便已定下,现在却临时改了计划,很有可能是正道那边也收到了风声,知道我们已识破了他们的密谋。”
中年人问:“教主的意思是,教中有人给正道传了消息,所以才令他们改变了计划?”
陈妤冷笑:“教中藏着正道的内奸,这件事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阳林分堂那个叛徒可还没抓回来呢!”
听她提起这件事,众人皆默然不语,毕竟陈妤早就给他们下过追拿叛徒的命令,但到现在都还没能找到人,在教主心里,肯定给他们扣上了办事不利的帽子。
但有人却不服气,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叶铭,出声说:“教主,叶护法是最先负责处置叛徒的,可他非但让那叛徒逃了,还中了正道圈套,丢了青木教的脸面,如此大罪,理应重罚才是!”
叶铭低着头,看似不为所动,心却早就提了起来。
这些人偏偏要在这种场合下重提旧事,摆明了是冲着他来的,叶铭摸不准陈妤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又有些害怕他辛苦获取的信任毁于一旦,一时间紧张得后背渗出冷汗。
陈妤并未立即开口,说话那人眼看有戏,再接再厉道:“教主,我等清楚叶护**绩颇多,但一码归一码,青木教向来尊崇赏罚分明,叶护法这次失误,也该严惩,方能服众啊!”
陈妤柳眉一竖,就在众人以为她有所动摇,要对着叶铭撒气时,她却勾起唇,笑容森寒地向着底下的人,说:“叶护法对本座忠心耿耿,他有无过错,本座心中有数。倒是你,在本座面前说这些话,莫不是存了挑拨离间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