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形之下,作为受害人的她显然不适合发笑,但她觉得自己实在忍不住了,一句“同学”让她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其中一人见她没反应,掏出一把弹簧刀,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个家伙也要吃饭。”
卢秉一还没看清对方手上拿的是什么,便听到巷口传来一声怒喝。
“你们住手!”
她迅速退了两步,转头去看来人。无奈路灯太暗,只看到光晕之中的一个轮廓。
那人冲了过来,挡在卢秉一前面。
“有手有脚,却偏要干这个,信不信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抓进去!”
这声音好耳熟。
“怎么着,还想抓我们,你以为自己是警察啊。”
那人轻蔑一哼,把手伸进口袋,想摸出自己的证件。才走出学校没几步就看到小混混敲诈,他当然要挺身而出。
“别跟他废话了,兄弟们上啊!”一个小流氓见他正义凛然的样子相当不爽,还没等他亮出警官证便发话。
那人看到一把弹簧刀甩过来,镇定地冲卢秉一喊了一声。
卢秉一本以为自己能见到一场英雄勇斗歹徒的好戏,结果一句“跑啊”之后,她便感到右手被一股力量拽起,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奔去。
她来不及思考,只好被这个陌生人拖着跑。书包一下下撞击她的后背,就像不断放大的心跳声,嘭、嘭、嘭。
她反手按着书包。想抗议,但一开口,风便不断往嘴里灌,她迅速闭上了嘴。
那人拽着她跑出巷子,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风和人声在她耳边呼啸而过。
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景观灯亮起。他们顶着漫天闪烁的灯光,跑过公交站台,穿过人海。
道路中央,一拨人已经走完,人行横道上的信号灯眼看就要变红。他们在最后一刻冲到马路对面,身后是一排暴怒的司机正在狂按喇叭。
这是夺命狂奔的节奏啊。
卢秉一甩开对方的手,靠着行道树不住喘气。
那人也停了下来,调侃道:“你怎么喘成这样,平时不锻炼吧。”
“就你锻炼!”卢秉一没好气地说,抬起头试图看清对方的长相。
这一看,她更没好气了。
“又是你,顾暝!”
曾遐扛着仪器走在山上,又累又饿。
抽签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她恨不得把钱撕了。
“老师,你确定是这条路吗。”曾遐说着,再也撑不下去。她一屁股坐在石块上,放下东西,拿出一包饼干啃了起来。
自己好抽不抽,抽到了99版的纸币。这本来也没什么,但问题是,另一张99版偏偏在周凛手里。
在其余三人同情的注视中,她踏上了征途。
被周扒皮一直使唤到日落西山,总算收工。然而走着走着,她发现他们似乎、好像、可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跟他走准没好事。曾遐想着,踢了踢脚边的叶面积仪,就像这个破东西,兵分两路之前,周扒皮不放心把它交给雷亦清他们,硬要自己带着走,但走了没多久又嫌累,便扔给了她。
虽然号称是手持式仪器,但就这重量,一路上也把她累了个半死。
曾遐吃完饼干,抹了把汗。
周凛发现后面没了动静,便回头去找她。见到她精疲力竭,破天荒地没有开口讽刺,而是并排坐了下来。
倒是曾遐,见到周凛走来,还以为是催她快走,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便大喇喇地坐下。
周凛对上她惊讶的眼:“休息一下吧,我看你也累得不轻。”
曾遐一怔,有些感慨,心想这人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可他的下句话又把她气到了。
“要不然等会儿使唤不动你了。”
果然……她白了他一眼,无力吐槽。
一时间,寂静万分。
周凛从背包里取出两瓶水,递给曾遐一瓶。
“谢谢。”她说完,却没有接水,而是从自己的登山包里拿出水喝了起来。
周凛哑然失笑,心想她恐怕在记仇。
傍晚山林的能见度有限,天黑得也比市区快。歇息片刻,周凛抽出手电,站起身来。
“我们走吧,我知道路。”
曾遐起身,也打开自己的强光手电。
“你还真是什么都准备了。”周凛再度失笑。
笑什么笑,曾遐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用这种方式调节气氛,实在太拙劣了。
还没走几步,周凛便兴奋地叫了起来:“鹅掌楸!”
他说着,弯腰捡起一个东西。曾遐还以为他看到了什么路标,凑过去一看,才发现只是一片马褂形的叶子。
“鹅掌楸?”她说着,将手电往四周照了照,一棵笔直的树出现在她视野中。
“确切来说,是野生鹅掌楸,我国特有的珍稀树种。”周凛小心翼翼地将树叶夹进笔记本里,“竟然在这里看到,啧啧,太神奇了。”
曾遐可没心情观察植物,她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去。可周凛完全沉浸在发现鹅掌楸的欣喜之中,压根忘了回去的事。
这家伙知不知道晚上留在山里是很危险的!面对前方漆黑未知的空间,曾遐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我们还走不走了!”她终于忍无可忍。她对那些珍稀植物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回去。
她要回去!
为什么总有人拖后腿。曾遐无力地撑着树干,眼睛有些发酸。此刻她宁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曾遐一声吼,把周凛拉回到现实中来。
他看看曾遐,怔了怔,张开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曾遐摆摆手,抹去眼角的液体。
又是一片寂静,两人再度出发。
夜路难行,他们放慢脚步。走着走着,连周凛都不确定起来。曾遐跟在后面,看着周凛越来越迟疑的步伐,心里拔凉拔凉的。
不认识就不认识吧,还非得逞强,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你要是真的认路那才叫奇怪。
刚才一通发泄,曾遐的心情舒坦了不少,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腹诽起来。
“这么黑,认不出路很正常,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你就别死扛了。她在心里加上这六个字。
“我还以为我会记得。”周凛放弃挣扎,终于开口,他平静地说着,眼中却充满波澜,“很多年前我父母带我来过这里,我们走了很久的路,我以为我会记得……”
一轮弯月渐渐升起,透过林间稀疏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