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刚到,还没去监察院销假。”苏虹拉着陆珠坐下来,他们的座位本来就在边缘,这会儿才来也没什么人看到,“不过……我也不打算回去了。”
“为什么?”白玉堂有些好奇,监察院管理监察员,研究院“帮助”捕梦师,双方互相监督,彼此合作。相比苛刻的研究院,监察院似乎更有人情味儿一些。
“因为你手里这个东西。”苏虹冲着白玉堂手中的逐渐点点头,“那是庞统吧。”
白玉堂收起绘有鬼面绿竹的简牍,眯起双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虹微微一笑,移开了目光:“白玉堂,你是不是傻?骗谁也别想骗我。”
白玉堂神色一凛,这才觉得自己确实愚蠢。
苏虹是陆珠的监察员,也是监察院里少有的强势到能自主选择捕梦师的人,因为她能感知到捕梦师的梦境,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他们梦境的走向。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能和她配合无间的捕梦师只有陆珠一人。
因而研究院虽然头疼陆珠能力低微,却也容忍她占据了监察院最有能力的监察员。可即便如此,陆珠也免不了要时常去研究院报道,配合一些所谓的治疗,看能不能增强自己的捕梦能力。
“虹姐,我想去看看小蝶。”陆珠惴惴地开口,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现在还不行。”苏虹温柔地揽住她,“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去。”
“白玉堂,我很快就会带珠儿离开这里。”苏虹压低声音,又轻轻拍了拍低头玩手指的陆珠,“监察院内部出了问题,已经和研究院的那些人搭上了,我不能把珠儿留给他们。”
白玉堂恍然,苏虹能这么强势自然有监察院的支持,如今看来……
天要变了……
“待会儿我们还要去找小蝶……”陆珠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又很快低下头,“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我的车上有四个位置。”苏虹淡淡道,“原本是想带庞元英一起走的。”
白玉堂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前方,庞小蝶身着丧服,黑色的身影在众多凭吊的人中间,是那么的弱小。
研究院的院长已经讲完了,现在上台的是监察院院长的秘书,那人缓步上台,抬头冲着台下的人们微笑——竟然是好久不见的柳青。
“原来是他,监察院那帮废物还真没用。”苏虹嗤笑一声,拉着陆珠起身,“白玉堂,我们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白玉堂轻轻点头,什么也没说。
庞元英的追悼会持续了一整天,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庞小蝶抱着庞元英的遗像,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外走,看上去还算平静。只不过,在路过最后一排座位的时候,白玉堂注意到她冲着自己摇了摇头。
不能上前吗?白玉堂只得停下脚步,目送一行人上了车。
研究院和监察院的车才过去,苏虹的车就跟了上去,陆珠还冲着白玉堂比划了一下,让他放心。
苏虹……应该可以相信吧……
回家的路上,白玉堂回忆之前监察院中熟人的都叮嘱,不由得皱起眉头。
柳青追随的那人发动了事丨变,一夜之间血洗监察院,这最后的守护也不复存在了。
怎么就……如、此、艰、难!
白玉堂长叹一声,形势如此,还是得早做打算。他停下脚步,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孤儿院外。
孤儿院今天正逢开放日,有许多爱心人士前来参观捐款。当然,若是有缘,也许会有孩子得到自己的家。
白玉堂走进院子的时候,孩子们正玩得开心,或者说正显露出他们活泼的一面,以取悦那些可能成为他们爸爸妈妈的人。孤儿院虽然能保证孩子们吃饱穿暖,但毕竟和家庭有很大区别,老师们再负责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更无法满足成长中的孩子渴求的爱。
这里的孩子是敏感的,他们本能的知道领养人喜欢怎样的孩子,各个儿笑得格外灿烂。
可这里面没有卢珍,没有那个乖巧得让人心疼的孩子。
白玉堂找了一圈,终于在生活老师的指点下,在保育室的最后一排找到了他:“珍儿?”
“五叔!”卢珍眼睛一亮,忙撇下手中的书本扑倒白玉堂怀里,“五叔你终于想起我啦!”
白玉堂摸了摸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问:“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出去玩?”
“才不要呢,他们好讨厌!”小卢珍扭着屁股往他怀里钻,“五叔,你带我走好不好呀~”
白玉堂忙坐下,搂着卢珍坐到自己腿上:“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卢珍低着脑袋,摆弄着白玉堂的衣领,“是,是有人想收养我……”
收养卢珍?刚才老师见他来了欲言又止,难道是因为这个?
“这……”白玉堂一时有些怔忡,但他很快便又挤出一个笑脸,“珍儿见过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