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初回过神,在木箱里挑挑拣拣,选了两朵朱红的绢花戴在胡小七的发髻上。
片刻,又选了只攒珠累金蝴蝶钗插在他的云鬓间,用无名指抹了胭脂点在镜中美人的唇上。
昏黄镜面印出两人身影,像是被时光模糊了的记忆,暧昧不清。
李玉初恍惚间想起了前朝名臣与其妻感情甚笃,每日上朝前都会亲手为其妻描眉,后被皇帝问讯,大臣也大方承认,“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留下美谈。
想到这,李玉初收回了手,自嘲的笑了笑,“小七,好了,跟我走吧。”
第21章
怀清自下山之后,本来准备在京城看看就出城,谁知他才刚到京郊的育婴堂,就被人给带进宫了。
怀清心知这大概也是主持的安排,想起宫里的那些陈年腌臜事儿,就一阵恶心。
入宫后,怀清除了面圣一次,就一直待在住处,没有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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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五月十五,长乐公主的生辰宴,怀清也在受邀之列。
怀清上座左侧,居然位列长乐公主之上。
他来得早,晚宴还少人来。
怀清闭眼默经转着佛珠,渐渐有丝竹之声,宾客也渐至沓来......
众生喧哗,万物一听。
怀清心中一片平静,人声热闹彷佛距他千里之外,嘈杂声中恍惚想起了少时的光景。
那个小孩总是躲在窗棂后,使劲伸长脖子踮脚往外瞧。
阳光正好,透过层层叠叠的窗格,孤独的影子被格纹切碎,窗外孩童在嬉耍打趣。
即使后怀清来终于离开了死气沉沉的小院,离开了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夜深人静时,怀清还总是想起自己伸长脖子踮脚偷看时的惊羡和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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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酒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怀清睁眼,看见对面席上,一位黑衣公子和青衣公子并肩而坐,面前是摔碎的酒器,酒液四溅,染上了衣摆,他们却浑然不觉。
两人脸色铁青,目光不善,都盯着同一处,怀清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一位红衣的美貌女子正被紫衣公子抱在怀里喂酒。
第22章
胡小七进宫这一路都不自在,总有人在看他。
一般是两眼放光似的盯着他,李玉初咳嗽两声后,他们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会他又看会李玉初。
总之看得胡小七浑身不自在,只好尽量躲在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山小黑身后,避开那些打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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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宫,李玉初坐在席位上,胡小七和小黑都立在他身后。
宾客陆续落座,女子打扮的胡小七在四周或惊艳或鄙夷的目光下站的难受,便伸出一指戳了戳径自饮酒的李玉初。
“喂,温公子呢?”胡小七边戳着李玉初的肩膀边轻声问他。
“急什么?”李玉初啜了口酒,头都没回,“都带你来了,稍安勿躁,乖。”
胡小七皱了皱好看的鼻子,嘀咕道,“谁知道...万一你是骗人的呢....”
“哎,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说说,我冒这么大风险把你带进来,这你要是被圣上发现了,我可就是欺君之罪,可要砍头的啊!”
李玉初拈了枚青提扔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砍头啊知道么,一把大刀砍下去,我的头就咕噜咕噜滚走了。唉,我冒着死罪就为帮你见一见老情人,小没良心的你还不领情,冤啊,太冤了,六月飞雪都没我惨,唉...”说完还用衣袖装模做样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胡小七看他的样子有点内疚,但对他总有点警觉,“什么欺君之罪啊,我也不想扮成女子...”。
胡小七看了一眼身旁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的小黑,“我就不能和小黑一样扮成侍卫么!我觉得你就是故意哄我穿这个的.....”
李玉初终于回头,用眼神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胡小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