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渐离浑身上下都是不堪入目的鞭痕，只有一张巴掌大的脸蛋依然明艳动人。

易渐离抬头望向裴翊，如墨般漆黑的瞳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让人想要不由自主地答应他接下来说的话。

“放开他。”裴翊吩咐狱卒。

狱卒闷声不响地将易渐离从架子上松绑，拉着他脖子上的铁链，把人带到裴翊身前。

裴翊微微蹙眉，杏目圆睁，似是不喜狱卒对待易渐离的方式，凌厉地望向狱卒。

狱卒看到眼刀，瑟缩了一下，一言不发地退避到了边上。

“跟我走吧。”裴翊说了三次话，每一次都十分精简，没有赘余。

裴翊在前面领路，易渐离跟在身后。

地牢里阴暗潮湿，走廊里的油灯白天黑夜时刻需要把守的人注意添加灯油。昏黄的灯火将走廊照亮，一条又窄又长的通道望到尽头是一堵石壁。

裴翊带着易渐离走到转角处，轻声嘱咐道：“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回地牢一趟，你等着。”

说完，裴翊转身离开，并不担心易渐离会趁机逃跑。

易渐离也没有天真到以为他能够从把守森严的王府地牢里逃出生天，便乖乖地立在原地。

他轻笑了一声，苦涩的笑在幽静的长廊中作响，听起来颇有些渗人。

事实上，他每走一步都有铁链哒哒作响的声音在长廊中回荡。他的脖子上、手腕、脚踝处都铐上了精钢锻造的玄链，他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这也是裴翊放心回去的原因。

临近的一盏油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灯火摇曳，映照着易渐离的身影也在石壁上微微荡漾。

走廊底端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武功到了裴翊这个地步，如果不是易渐离这样的高手，是很难隔着几十丈的距离听到这脚步声的。

“你回来了。”易渐离轻声说道，似是太息一般微不可闻。

裴翊点了点头，走到前方，领着易渐离踏上阶除。

他高大笔挺的影子落在石阶上，被一层一层折叠扭曲，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正好投射在易渐离身上。

“你这又是何必？”易渐离抬头仰望着裴翊的背影，忽然领悟到了残酷二字。

裴翊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气息。

这种气息在钻入易渐离脑海的那一刻，他就瞬间反应了过来——

那是鲜血的味道。

裴翊折回将狱卒杀了。

第5章初见主角凌云

别看易渐离表面上应对自如，波澜不惊，实际上他快吓到两股战战了。

他曾经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人，别说杀人了，就连杀鱼他都没有做过。

他现在真的痛恨自己这具敏感的身体，隔着一段路都能闻到鲜血的气味。

裴翊的左手握在剑柄上，这是他作为武人的习惯性动作。

易渐离的目光无法从那柄古朴无华的佩剑上离开，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柄剑啊，刚刚砍了人……

地牢的出口曲折萦绕，每一层地牢都关押着重要的犯人。地牢一共有三层，易渐离被关在第二层尽头的铁牢里。

这里很幽静，仿佛就是掉落一根银针，都能轻而易举地听到声响。

这里的犯人同样很安静，不会声嘶力竭、大吼大叫，他们自从被关押的那一刻起，就明白并且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最好的结果就是死亡，死得痛快是他们惟一所求。

裴翊在快要走出地牢的时候停下脚步，仍然挺直脊背，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我保不住你。”

易渐离心里咯噔一声。

裴翊这句话，短短五个字，易渐离却能解读出很多信息。

首先，裴翊在告知他，裴翊做了努力，可惜没有成效，这是在请求他的谅解。

其次，裴翊说出了此番带他出地牢的目的，送他去见九王爷，然后定罪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