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宗的正殿在山顶处,若想要去看热闹,就一定要亲自走上这条有着通天路之称的阶梯,方才有诚意。
上了山顶,阿辰混迹在看热闹的一群弟子中,同他们一样伸长脖子往正殿内看去。
阿辰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正殿内坐着的都是德高望重的道修,一个个神态各异,有年轻貌美的女道修,也有须发皆白的老道修······各种各样的人看得他心头一热,恁的生出一种豪气万千的胸怀,想要自己将来也可以成为那些人中的一个。
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好好修习,将来定要成为名垂青史、四海共主的那般人。
秋亦身穿大红色的喜服站在殿口,平日里紧绷的脸也舒展开,露出一点笑意,目光望向天际。
阿辰的眼睛从他身上跳跃开,落在殿内正襟危坐的夏合晟身上,艳羡的眼神在他身上不断流转,他将来就该成为这样的人!肃杀之意盈身,眉目浅淡如画,像是座让人敬仰的神像。
叮叮当当的清脆声从天际传来,一顶粉色轻纱帷幕的轿子在天空中渐渐放大,镂空木质花纹雕刻精致,整座轿子大气不失秀丽,在最前面引路的是灵玉,四个长相清秀的婢女随侍在轿子旁侧,一同踏空而来。
灵玉此时已经摘下面纱,鹅卵石般的精致脸庞。
轿子稳当的停在正殿前的宽阔的广场,青玉石铺成的地面光滑可鉴,灵玉站在原地朗声说道:“合宗灵玉代表全体弟子恭送师叔出宗。”话落,转身让开了道路。
大殿上不少弟子翘首以盼,期望能见上一面有着极响名声的金铃儿,金铃儿不仅美貌数一数二,修为也是合宗名列前茅的人。
秋亦从殿内走到轿前,弯腰伸手掀开轿帘,将自己的手递送到金铃儿面前,女子娇笑声传出轿子,金铃儿将柔弱无骨的手放在秋亦的掌心,随着他出了轿子。
金铃儿一出轿子,便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用美若天仙来形容金铃儿也不为过,阿辰踮着脚尖瞅见金铃儿一眼,觉得是很惊艳,但却比不上他的师父,他师父的容貌那才叫好看,只不过先要除了那条蒙着的白布。
金铃儿一身红色长袖衣裙曳地,头上珠环翠玉叮当作响,莲步微移,左手被秋亦小心的牵着,往前走着。
入了正殿,门口正对的是道宗历代掌门牌位之位,道修之间没有凡俗那么繁文缛节,只有经过三道程序便算是道宗的人。
一是拜过祖上。两人对着牌位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青烟袅袅的香插在牌位前的香炉里。
二是向现任掌门敬茶。金铃儿从弟子手中接过茶杯奉到夏合晟面前,乖巧的叫到:“掌门师兄请用茶。”
夏合晟端过茶杯在嘴边抿了口,“嗯。”
三是互定情缘。道修之间结契不比凡人,没有和离或休妻一说,若选定一人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同生共死、不离不弃。自然也会有那种两人之间情缘已了,想要分开的,但是只要两人分开便再也不可寻找新的道侣,基本上就是常伴青灯古佛。
“请两位道友交换过信物,同饮一杯酒水。”主持此事的人朗声道。
金铃儿拿出的是她亲手编织的香囊,秋亦拿出的是一只通体碧玉的玉簪,当场俯身将玉簪插在金铃儿的头上,金铃儿亦将香囊系在秋亦的腰间。两人喝同一杯酒是免不了鼻尖碰着鼻尖,金铃儿娇羞的垂着眼眸,哪里还有她平日的泼野。
“事成!恭祝两位道友早日飞升做一对活神仙,只羡鸳鸯不羡仙······”主持的人笑着说道。
“且慢。”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声音,墨堇单手负于身后,站在殿外似笑非笑。
“你······是何人?就算你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打断结契典礼,有何重要的事也请等典礼结束后。”主持面色不愉的望着不速之客。
“半分也等不得!我是来送贺礼的,这贺礼也是有趣的很。你们要不要现在看看?”墨堇脸上露着揶揄之色,容貌早已恢复为他原先的样子,因而见过止水的人不认识他,但他眼睛上的白布却逃不过法眼。
听得墨堇的语气根本不像是来恭贺别人结契之喜,反而像是来砸场子的。
秋亦看到那张脸时,脸色已经变得狰狞无比,尤其是听得那犹在耳边的令人厌恶的笑声,将手中的酒杯捏成碎末,骨头嘎吱作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墨堇。”
墨堇二字犹如平地惊雷,将在场的人炸的头晕眼花、心惊胆战,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族族长居然只身来道宗砸场子来了。
这份胆气,不可谓不让人敬佩,但是无央族这一身份又让人恨得牙痒痒。
秋亦眼光落在一旁稳坐泰山的夏合晟身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若还记着小宇,就亲手将他了结。若你心中有天下苍生,就由不得他还活着。”
这话一句比一句狠,硬生生的逼着夏合晟杀了墨堇。
“秋亦师兄,这才刚见面,你便要我死,看来真是对我恨之入骨。”墨堇仿若没有感受到秋亦对他的恨意,风轻云淡的说道。
“我可是专程来为你送贺礼。”墨堇右手一挥,一个道修便被墨堇提着脖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不知道还满不满意?”
分明是对着夏合晟说的。
咔嚓~
墨堇纤细的手指一动,那个挣扎不断的道修便断了气,头斜斜的歪在一旁,两眼突出,死不瞑目。
墨堇将人扔在大殿上,拿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说道:“一个道修的命对你们来说不大值钱,但是这九个道修的命可抵上一份不错的贺礼吧!”
脸上是盈盈笑意,他手中染了多少鲜血,自然不在乎再多几人,但道修便不一样了,被抓的或多或少与他们有关系,肯定要救下。。
转眼间,八个道修漂浮在墨堇身边,无一不是面色涨红,口不能言,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如何才肯放过他们?”夏合晟一开口,在场的气氛肃静了三分,显然都是以他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