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六皇子似乎格外的亲民,言行举止也没了平时的轻佻,他甚至亲自动手给黎木斟了茶水,几乎让黎木受宠若惊。
“不知今日殿下找卑职来是有何事?”双手接过茶杯,低头看了一会儿茶叶,六皇子一直没有出声,黎木只能先开口了。
“你对明日之战怎么看?”百里渊轻轻抿了一口茶问道。
“不太乐观!”黎木虽然很想这场战役能够获胜,可眼下情况却容不得他异想天开,只能实话实说,毕竟这两军对战人数相差太大,能坚持到今天都已经是奇迹了,毕竟这古代战争主要还是靠人数和气势,大多战役都是硬拼,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多的计谋都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
“你看的倒是很清楚!”百里渊轻笑一声,又问道:“你可知为何这样一场重要的战役,朝廷会派曹县枝那个草包过来?”
“卑职不知!”黎木摇头。
“当今皇上有十三子,如今成年皇子有六人,但在前几天包括本皇子在内却只剩下了七人,成年者三人,余下四人都不过是六七岁的奶娃娃。”百里渊今天不知道是何意,居然同黎木说起了皇族之事。
“其中莫不是牵扯到了皇子之争?”黎木脑中微转,联系百里渊的前言后语便猜测道,两道眉毛微微皱起,朝堂之上皇子之争是最为复杂与阴暗的,前世他可没少陪奶奶看那些宫廷剧,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后宫之内阴谋诡计最是令人厌恶。
“你还真是聪明,一点就透!”百里渊勾了勾嘴角,当今皇上也就是他的父皇已经五十有余,不能说是昏君却也不是明君,性子优柔寡断,两年前又身患重病,对于朝堂之事总归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几名皇子更是按捺不住互相争斗,朝中势力分散争锋相对又相互牵制,这才使得这场战役一开始的就派了个没上过战场的人来,当真是轻重不分!若是国都没了,他们还争得皇位又有什么用?
而他不过是冷眼旁观,看局势差不多了才出来避个清净,上一世他没有这么早来到边境之地,没想到这场战役比想象中更为艰辛,也不知道上一世眼前这人又是如何在城池被破之后逃得一命,这人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到日后的大将军,恐怕也是经历过无数生死。
百里渊三言两语为黎木解释了一下为何这边境之战会到如此境地,同样也是因为朝中那两人明白这里究竟有多危险才会放任他过来,他要是死在了这里也就省的那两人动手了!
一席话,这让黎木心中对皇族的印象跌破了谷底,为了自己的权势害得这边境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当真是视人命如草芥!黎木更是下定了决定以后要远离这朝堂之事,却不知他早就被自己给卖了。
“这件内甲你拿回去穿上。”百里渊说着将一件软甲拿了出来放到了黎木的面前。
“这?”放在眼前的内甲摸上去十分柔软,在明亮的烛光下隐约闪烁着金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件内甲又金蚕丝所编织,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虽然心中知晓黎木是不会死的,至少不会死在这场战役中,自己也做了布置,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他的到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变数,以防万一,百里渊还是将这件宝甲送给了黎木,这人以后可是要为他打下整个江山的!多一件保命的东西也好,至少不要像上一世那样穿心而死!
“这太贵重了!明日危险重重,殿下您还是自己穿吧!”黎木没想到百里渊会将这样一件保命内甲送给自己,愣了一下后赶紧拒绝,明日若是守不住这座城池,论起危险度这六皇子绝对是比他高的多了!
“本皇子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况且本皇子这么宠爱你,别说送你一件内甲,就是送你金山银山也全凭本皇子高兴!”百里渊开头说得霸道,最后又开始不着边际的轻佻起来。
“若是黎百户觉得太过贵重了,不若今晚留下来侍寝如何?”见黎木神色依旧有些犹豫,百里渊忽然展颜一笑,伸手捏住了黎木的下巴迫使他微微抬起头来。
见百里渊眼中的戏谑调戏之色,透过下巴感受着百里渊手指上的温度,黎木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那晚按摩时的情景,脖子一扭避开了百里渊的目光,神色有些躲闪,一把拿起这金丝内甲说:
“既然是殿下美意,卑职就收下了,多谢殿下赏赐,若是无事,卑职就告辞了!”
根本就不等百里渊再说什么,黎木拿着东西,拄着拐杖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黎木一瘸一拐快速离去的背影,百里渊轻笑出声,前世怎么没有发现,他的将军啊,竟是这般的有趣!
“啪啪啪!黎木你慌什么!”回到自己的营帐,黎木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反复几次,略显寒冷的秋水才使他面上的温度降了下去。
这一晚有人在祈祷,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思念,有人因惊慌而彻夜未眠,也有人因恐惧而噩梦连连,但无论如何黑夜依旧会过去,太阳照旧会升起。
第九日一早,西夷大军就发动攻击,之前的一场场的战斗让他们损失惨重,虽然严重的打击了他们的气势,却不知道这西夷统帅如何鼓动人心,今日又是战意滔天,来势汹汹,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令人心生厌恶。
这次除了重伤之人全部出动,西夷全军出动,足足有六万五千人!大批的高层将领更是冲锋陷阵,他们此次不破城不息战!
而这边守城之人不足两万,这个数据十分悬殊,连续数天的战斗让每个人都身心疲惫,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面对,否则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丢掉性命,丢掉城池!
从清晨到正午,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为这场战役蒙上了一层阴云,让这场战役越发的艰难。
“将军!我们恐怕守不住了!”王江狼狈的跑了过来,他甲胄破损的厉害,头盔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头发凌乱,脸上多了几处伤口,鲜血顺着雨水零落,他反手斩杀了一名刚刚爬上城墙的西夷士兵,面色仓皇。
此时爬上城墙的西夷士兵不少,百盛的士兵都在拼死抵抗,可是依旧有源源不断的敌军爬上了城墙,他们快要守不住了!
白渊虽然比王江好上些,却也同样唇色发白,倒在他周边的尸体不知几凡,他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冰冷的眼眸中透露出冻彻心魄的寒意。
“将军,我们撤吧!”王江眼中悲切,他不想逃,却不得不逃!
“将军,我掩护你们,你们快撤!”刘韬也围了过来,神色坚定的道,他们的周边几个近身侍卫还在奋力厮杀。
城墙上的西夷士兵越来越多,百盛士兵已经捉襟见肘,只能堪堪挡住敌军不让他们下去打开城门。
一双拳头缓缓捏紧,青筋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分外明显,白渊苍白的薄唇微微张开,一个字几乎要破声而出。
“杀啊!杀光这些西夷王八!”忽然一声大喊在这雨幕中破开了千军万马的厮杀声,清晰的落入了白渊三人的耳中。
杀!杀光这群要来破坏他们家园的混蛋!
徒然转身,入目的是一支杂牌军,不仅衣服不是同一的士兵服,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是锄头有的是铁锹还有菜刀和镰刀,更搞笑的是身前挂着锅,可是看到这群人冲上来却没有人能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