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顾烨没有丝毫犹豫的。
老夫人沉着眼眸,“再打。”
殷红的血几乎沾染了整个后背,顾烨咬的唇角都渗出血丝,却硬扛着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片刻后,老夫人又问,“还留?”
“还留。”
“那就再打。”老夫人也是狠下心了,一副不松口就打死的架势。
刑杖一下下砸在顾烨的后背,却犹如砸在桃灼的心上,牵引着每一次的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额头都磕出了血,可老夫人看都不看桃灼一眼。
把桃灼逼得没办法,哭求着,“老夫人,桃灼不去听风楼,就留在这里打扫佛堂,求老夫人别再打将军了。”
老夫人终于把眼角瞟向桃灼,问着,“心甘情愿?”
“是。”桃灼抬起衣袖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是心甘情愿。”
这所谓的心甘情愿,如生生从桃灼心头撕下一块肉,血淋淋的疼。
老夫人牵了牵嘴角,笑意不是很明显。
“停吧,别打了。”
桃灼多想抱抱受伤的将军,可他不敢,甚至只能用眼角偷偷去凝望将军的影子。终究是自己卑微,连侍奉他的资格也没有。
忽然间,汗涔涔的手掌心纂住桃灼的手腕,手心的硬茧带着温湿摩着桃灼的腕骨,仿佛有股暖意渗到血肉之中。
顾烨剑眉微拧,琥珀色的眼眸盯着桃灼哭红的杏眼。
他说,“我之前的打是白挨了么?”
桃灼不知何意,却隐隐觉得将军似有责怪。
松开桃灼,顾烨回身接过刑杖,双手托起高于头顶。
“请母亲责罚。”字字有力,声声傲骨,如战场之上视死如归,胜利与死亡之间不存在退缩。
知子莫若母,这孩子薄情也重情。不放在眼里之人暖不透他的心,放在心上之人以命相护。
到底还是老夫人心软了,不再责令刑罚,只无力的问了句,“你是当真了?”
良久,顾烨沉声回了句,“世上,再无陌子钰。”
如此,老夫人才稍有心安,无奈的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
出了静安居,迎面直射的阳光略有刺眼。寒风拂过枝头,几片挂在树上的枯叶子发出瑟瑟之声。
顾烨身型笔直步伐沉稳,仿似适才挨的打未给他留下任何伤痕。可桃灼却瞧的真真的,那层血迹都已经渗到他蓝色蹙金长袍上,犹如盛开在后背的血色梅花,点点绽放。
桃灼解下自己的青色小袄,披在了顾烨的身上。
顾烨顿住脚步,开口之声低沉而磁性,“我不冷。”
“我知道。”桃灼点头,寒意令他瑟缩着抱起两肩,“是你后背的伤不能遇寒,若血液瘀滞,就好的慢了。”
顾烨一言不发的看着桃灼,深邃的眼眸如看不见底的潭水,将桃灼困于其中,慢慢溺毙。
那双狭长凤眸永远藏着万千思绪。有时,似日月同辉温暖着桃灼想靠近。有时,又似风雨无情令桃灼望而却步。
桃灼不愿再与他对视,默默的收回目光,“你先披着,反正从这里到听风楼也没多远。”
“桃灼。”顾烨唤。
“嗯?”桃灼仰头,再次触碰到顾烨的双眸。
“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声音很淡,仿似来自遥远,却又真真切切的入了耳中。
桃灼不知道这个“什么”究竟包含了多少,又或者,这个“什么”只代表着顾烨那颗冷了的心。
左胸处某一位置隐隐不舒服,似酸楚也似疼痛。桃灼凝视着顾烨的眼眸,轻声说着,“我什么也不要。”
你给不起的,我都不要。我喜欢你,从未想过把这种喜欢变成你的负担。我喜欢你,就是单纯的喜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