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给了颜面又铺了台阶,安宁公主沉思片刻后收敛怒意,转而对沈枫说道,“你起来吧,是我考虑不周了。你父亲健在,我亦是上有父皇母妃,此等大事也不是你我能做主的。”
沈枫起身,与顾煙面面相觑,此时此刻倒不知怎么开口提桃灼一事了。
恰听门外太监通传,说是三皇子求见。
安宁公主皱了皱眉,神色中带着厌恶,“让他进来。”
白衣胜雪如琼枝一树,稍显凌乱的发丝纠缠着腰间墨色长笛,自有一股不羁的邪魅之气。眼若星辰流彩,唇若樱花点瓣,自是一翩翩美少年。
顾煙等三人行礼,萧慕亦是点头回礼。
“长姐。”一声称呼,自然而亲切。
安宁公主勾起一侧唇角露出一抹讥讽,“我算你哪门子长姐,那萧恒才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萧慕轻笑,丝毫没有窘迫之意。
“长姐自是我的长姐,五弟也是我的五弟,纵是长姐不喜欢,萧慕也不敢忘了礼数。”
自谦却不自惭,纵使被瞧不起,却依旧稳着性子款款而谈。
“我今儿去给皇祖母请安,恰好听闻四月初八是佛祖诞辰。与皇祖母谈了佛理,说起史上大赦之事,皇祖母觉得即是佛祖诞辰将至也该行些善事,算是为我们这些后代积福。特赦宫中罪奴,但凡不是杀人夺命罪恶滔天的,一律释放。”
屋内之人皆露出错愕。
出了锦绣宫,外面阳光明媚,犹如顾煙此刻的心情。
停住脚步,顾煙再次拱手与萧慕行礼,“多谢三皇子。”
“谢我什么?”萧慕笑问。
顾煙亦是轻笑,“谢三皇子特意去了锦绣宫传达大赦一事,也谢三皇子借着佛祖诞辰说服皇太后赦宫中罪奴。只是臣有一事不明,你怎知我想救人?又是救何人?
萧慕把玩着手中长笛,看似随意的解释着,“那桃灼眼生,不像宫里太监。且你三番五次的求见长公主也令人奇怪,我就稍稍打听了一下。”
“那三皇子为何要帮我?”话总是要挑明,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
萧慕眸色一顿,收起长笛也收起放荡不羁,郑重的对顾煙作揖,“不瞒将军,萧慕只是想卖个人情。我出身低微,又不得父皇待见。若有朝一日宫中发生变数,还请将军念今日之好,护我一命。”
看似尊贵,奈何身后便是万丈深渊。一个不小心,下场就是粉身碎骨。萧慕聪慧,聪慧之人必然要处处为自己留后路。
“好。”顾煙应着,“只要殿下不参与谋反不参与朝政,顾煙愿舍命相护。”
君子一诺,永无反悔。
当桃灼看到顾煙的一刹那,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从盆子里拿岀湿漉漉的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直到冰凉的手被握住,温暖顺着手背的纹理传递,桃灼才切切实实的知道他来了。
桃灼扬唇一笑,柔和纯真,“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一直都相信。”
顾煙只觉呼吸一滞,紧紧攥着桃灼的手,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之人。
才这么两天,小脸就瘦了一圈。
这令顾煙有一瞬间想起了陌子秩,想着他是不是也曾这样等着自己,等到最后成了绝望。
愈发的心痛,也愈发的愧疚,对桃灼更是对陌子秩。
“起来,我们回家。”
十指相握,走出掖幽庭。
看到沈枫,桃灼高兴不已的脱开顾煙的手,跑过去扎进沈枫怀里,“师傅。”
腻歪的劲儿,令程子渊看着都吃醋,愤愤的提着桃灼的后衣领,将他从沈枫怀里拽出。
“多谢三皇子,臣等告退。”顾煙再次行礼。
桃灼顺着声音,这才看见靠在墙边的萧慕。
顿时一愣……
三皇子?每晚坐在身边吹笛,平分馒头的萧慕,是皇子?
萧慕冲着桃灼一笑,“可惜了,以后再也没人给我偷馒头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