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睡的人终于听到了一丝动静,立刻坐了起来,便看见黑夜之中多了两道幽幽亮光,他揉了揉眼。
那身影像是回应他的猜想般,叫了一声“喵”。
淮王府上空,一道尖锐刺耳的大叫划破了苍穹,惊飞了一群正在屋檐上休息的夜莺。
淮王府点点明灯立刻亮起,秦管家带着一众下人在听到叫声后连忙赶到许风华的房间,秦管家急切问道,“王爷,怎么了?”
许风华见鬼似地冲出房间,边跑边往后瞧,似乎是怕有人追上他。
惊慌的许风华正巧撞到了正赶过来的谢墨,许风华吓了一跳。抬眼一见是谢墨,顿时激动地紧紧抱住谢墨。
谢墨垂眼看着许风华惊吓的样子,他很好奇许风华一个王爷会怕些什么,问道,“怎么,见鬼了?”
许风华抱着他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秦管家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许风华,对谢墨道:“谢公子有所不知,王爷他自小便怕猫,所以府里也从未有人养猫。方才老奴进王爷的房间却看到一只猫,不知是否为谢公子所养?”
谢墨听后哭笑不得,“自然不是。在下怕麻烦,从未养过猫。”
秦管家想了想,“可能是外边窜进来的野猫罢。”
许风华像小孩一样扯着谢墨的衣袖,只有谢墨会武,能够保护他。他低声恳求道,“谢墨你收留我一晚可好?”许风华仰头看见谢墨似乎有点不大乐意,竖起了一根手指,“就一晚。”
谢墨心道,小白眼狼,还知道求我啊?不过谢墨却没过分得意,他很明白自己此刻的身份,在淮王府中他只是一个客而已。如今许风华一个王爷肯求他,也是给他面子。这一点,他还是拎得清的。
秦总管见谢墨犹豫许久,生怕谢墨不同意,一双小小的眼睛紧盯着谢墨,“谢公子,您就委屈一晚…”
谢墨的眼中不掩疲倦,但依旧语气平和,且带了份谦逊,“只是要委屈王爷将就一晚了。”
秦总管见谢墨同意后满脸喜色,“谢公子言重了。”
翌日,许风华正与谢墨一同在凉亭里用午膳。碧云突然远远走了过来,向许风华福了福身,“王爷,赵太傅来了。”
许风华这才想到自己还未抄写完,面色慌张站起身道:“完了完了,谢墨,我的《唐律疏议》还未抄完呢,这该如何是好啊?”
谢墨云淡风轻道,“怕什么,你此刻出府不就好了。”
“可……”许风华本来还有些顾虑,但一念到赵太傅发怒的样子,许风华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最后一丝顾虑被许风华彻底打消,“赵太傅在前院,那你我便从后院溜出去好了。”
许风华一把拉过谢墨的手,又不忘对碧云嘱咐道,“碧云,你便对赵太傅说本王出去了,让他在府中等本王,还有,好好伺候赵太傅。”
牢狱里,贺衍拿着狱吏交给他的书信在谢意远身边坐下,垂头丧气。
谢意远见他这副模样也猜出信里的大概内容了,“贺兄,清者自清,相信不日我们一定可以重见天日。”
贺衍何尝不知道谢意远是在安慰自己。他也很清楚他那在朝为官的父亲不大愿意理会自己,估计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可他还是对父亲有着可笑的奢望,正是这些期待才支撑着他走到今日。
但贺衍又转念一想,有可能是父亲杂务傍身,无暇顾及,也有可能真的是父亲未找到将此事禀报皇上的好时机。
“也是,就比如此刻,我们身无重任,便可安逸自由地过完一日。”
谢意远躺在铺了一地的棚草上,“不错,你看他们……”
谢意远指了指隔壁和对面的牢房,贺衍顺着谢意远指的方向望去,一群囚犯手舞足蹈尽情欢唱,欢快至极。
“莫远,有人找。”狱吏在牢房门口大声叫道。
谢意远起身走出牢房,他在想是否是因为重名找错了人,还是…
莫远这个名字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便是他的小侄子谢墨。
谢墨写信时常用这个名字去糊弄人,谢意远之前舍不得掏银子买酒,赊账时也常用这个名字。
果然,谢意远远远地便看见了谢墨的背影,而且谢墨旁边还坐了一个面貌俊朗的公子。
他在谢墨对面坐下。谢墨见他来了便喊了一声“世叔。”
谢意远凤眼弯起,“墨儿原谅世叔了?”
谢墨剜了一眼谢意远,没好气道,“没有,只是来看看你而已,你别想太多。”
谢意远看谢墨一点也不好奇的样子,估摸着也清楚了他入牢的意图。他这才有时间打量谢墨旁边的人,定睛一瞧,谢意远的脸色沉了沉。
谢墨也注意到了谢意远的表情,他知道谢意远对许风华有些偏见。毕竟他与许风华初见时也总认为许风华就是一个好吃懒做只知享福无所事事的懒散王爷,可在两年的相处中,谢墨渐渐改变了他对许风华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