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传来的疼痛已经减缓了许多,那些穿着统一制服的人也出现在了视野当中——为了尽量降低行动间发出的声音,他们的速度自然不可能快到哪里去。但尽管如此,这里面,还是少了好几个人。
并没有在这并不存在分叉的道路上,发现任何被落下的尸体,秦砚略微偏了偏头。
与之前不同的状况,表明了那些怪物发生了改变的攻击模式。
一开始如同玩弄般松垮零散的袭击,在逐渐接近逃生出口的情况下逐渐变得密集暴烈,而后在那最后的地点到达高。潮——最开始感受到的那一丝不协调感变得越发明显,秦砚甚至觉得自己能够猜得到接下去的发展。
“杜老师!”“杜老师——”
比起一个行动不便的伤残人员,有着能够和那些怪物抗衡的能力的祝游方,显然要更受瞩目和欢迎。
“刚刚徐芳芳被拖走了!”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想回家……”
在杂乱的哭诉当中,秦砚偶尔能听到几句对祝游方扔下一群人,执意要回头去救人的抱怨。但到底还算认得清眼前的状况,没有人真的敢拿这一点去指责什么。
“我们没有发出声音,也没开灯照明,”这其中,反倒是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生出奇地冷静,这些话所告知的对象,也不是站在前面的祝游方,而是从他的背上下来的秦砚,“但那些东西还是——”就像是在印证她的话一样,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探出的利齿一口咬住了她的右臂,径直将其从肩上扯下。
皮肉分离与血液喷溅而出的声音在由于剧痛而发出的嘶嚎之下显得分外轻微,却依旧令人感到牙槽泛酸。
看来这个家伙并不讨这里的某个人喜欢。
“虽然我觉得我说不说都没有差别……”看着面前尖叫着往出口逃窜,在混乱之中又被扑到了几个的这群人,秦砚慢吞吞地给出了回复,“……但除了跑之外,我想应该没有别的办法了。”
黑暗里的那些东西,即便是用无穷无尽来形容,也一点儿都不夸张。
可惜之前想要寻求他的帮助的人,这会儿却显然没有余力去对此作出回应了。
“不去帮下忙?”将视线从那具挣扎着,被一点一点地拖入粘稠黑暗中的身体上移开,秦砚看了看身侧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意思的人,开口问道。
明明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正在发生着堪称惨烈的残杀,但他们的身边却风平浪静得,宛若被割裂开的另一个世界。
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的男人侧头看了秦砚一眼,还是抽出刀跟了上去。秦砚则在盯着周围连一点血迹都没留下的地面看了一会儿之后,慢悠悠地往前踱去,丝毫没了之前会错过什么的担心。
而这条并非无限延伸的隧道,也终于抵达了它的尽头。
坍圮的石块与泥土胡乱地堆叠在一起,不时地从中探出一截断裂的钢筋,大抵在那上面存留了有些时间的血迹呈现暗黑的色泽,有如墙上怎么都擦拭不掉的脏污斑点。
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不知道是属于谁的血液浸透了,却依旧挣扎着活了下来的几个人,呆愣愣地站在那堵住了前路的障碍,像是一瞬间坠入了无处着力的深渊。
周围没有见到那些幽魂一样紧跟不散的阴影生物。
“如果早点过来,”走到停下来的秦砚身边,祝游方为自己辩解般开口,“不会是这样。”
“我知道。”秦砚朝他笑了一下,小声回答。
只要他们那时候不去理会被困在车里的人——甚至只要赶在这些人前面,抵达这里的时候,就不可能碰上任何拦住他们离开的阻碍。
然而,他的声音却似乎刺激到了那边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在面前断裂的人。
“是你……是你说要往这边跑的!那时候明明只要朝另一边——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在崩溃边缘的情绪下说出的话根本没有任何的逻辑性,“就因为我们平时笑你,不跟你一起——就只因为我们没带上你——呃……”
被利爪划过的脖颈出现一道细长的红线,温热的血液晚了一瞬才流出来,喷泉似的往外涌,只片刻就将他胸前的衣服整个浸透。
具有太强目的性的状况,让其他人看过来的眼神当中,带上了更深的恐惧与憎恶。
“……明明这么不想让我们受到伤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受到了保护的秦砚轻轻地叹了口气,“却这么想让这些家伙死在这里。”
“我真的很好奇呢,”他轻笑了一声,偏过头,看向瘫坐在角落里的女教师,“……这其中的原因。”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