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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绪看着手中的这个瓶子,头上忽然冒出了三个硕大的问号。
但是忽然她看着瓶子就愣在了沙发上。
因为她忽然从自己的脑海中翻出了一段记忆。
朝日奈初绪是港口黑手党中少数的没有异能的武斗派,仅凭着手中的一杆枪就在腥风血雨里厮杀,自然是会有错漏受伤的时候。
有一次实在是受伤狠了,浑身粘满了鲜血的少女第一次躺上了医疗室的那张运送重伤患者的病床,被推入了手术室。
等麻药的药效过了之后,她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看见的就是在昏暗小夜灯的灯光下,仍然能看见非常明显黑眼圈的森鸥外。
高高大大的男人委屈的缩在床边小小的椅子上,手肘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靠在上面沉沉睡去。
脸色苍白的金发少女头上还裹着绷带,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视线,眯着眼睛抬手往男人的下巴摸去。
果不其然摸到了细细小小微微扎手的胡茬。
看起来自己已经昏迷了蛮长时间了。
男人被初绪的动作惊醒过来,在看见初绪还有力气眯着眼朝他笑的时候,真的是肉眼可见的狠狠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将初绪在他下巴上摩挲的手拿下来握在了掌心,声音还带着疲倦的沙哑:“别摸,扎手。”
明明自己已经累到了完全不注意形象的地步了,却仍然对初绪这般小心翼翼。
初绪任由森鸥外像是后怕一般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自己都有些唏嘘的感慨道:“这次能活下来,实在是太幸运了。”
因为自己没有异能,所以保险起见在身上穿的防弹衣,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
男人紧绷着一张脸,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将初绪握到了有些发疼的地步了。
初绪也没有挣扎,看着男人如同恍然梦醒一般慌张的松开了手,最后看着少女手腕上的红痕,所有的心理准备都被击破。
他弯腰轻轻的将少女环在怀中,又怕触碰到初绪身上的伤口,只敢把手轻轻地扶在初绪的脊背上。
“我很害怕。”森鸥外喃喃道:“初绪,我很害怕。”
朝日奈初绪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让他如此担惊受怕的人。
初绪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森鸥外在看见朝日奈初绪浑身鲜血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就像是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胸膛不断起伏,却无法从空气中汲取氧气。
看着男人这副模样,初绪抬起手安抚似的在男人的脊背上轻拍。
但是初绪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森鸥外,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在了你之前怎么办?”
“你会陪着我一同死去吗?”
森鸥外比朝日奈初绪大了十三岁,按道理来说,如果步入死亡,毫无意外的肯定是森鸥外先行踏上旅途。
可是在黑手党中意外是最多的。
初绪静静的看着森鸥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她听到了森鸥外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会,若是你在我之前死去,我不会选择跟着你离去。”
因为他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对于港口黑手党,对于横滨这座城市他都有自己的责任。
“但是初绪,我会选择用另一个方式与你合葬。”
男人的眼神不是一般的认真,他将身后的长发轻轻撩起,然后放在了初绪的掌心中。
初绪最喜欢的就是森鸥外这一头柔顺的长发,而森鸥外自己也对它宝贵的很,如今头发的长度已经及腰了。
森鸥外垂眸看着放在少女手心中的发丝,郑重其事的说道。
“就算你先离去,我也不会让你孤单的躺在里面。”
“等我的时间到了,我再来找你。”
但是他希望的是,他与初绪能够白头偕老,双穴并骨。
不过这个愿望,还是毁在了森鸥外自己的手上。
“呵呵。”
一直用余光将注意力放在初绪身上的朝日奈风斗有些奇怪的发现,初绪垂眸看着那个装了一堆粉末的瓶子,莫名其妙的就笑出了声。
初绪也没有在意朝日奈风斗奇怪的眼神。
[森鸥外其实是一个极其自大的人。]
他将自己最珍视的头发与从火海里找到的尸骸一起火化成灰,放入了双人的墓中。
但是……
她慢条斯理的将这个瓶子放回盒子中,神色没有任何波动的说道:[他也不想一想,最后我以那个方式死亡,我为什么还会愿意与他一起合葬呢?]
[说到底,他只是一厢情愿的固执认为,我会一直爱着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