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魔修的血统,本身又修的正道,按理说扈月不该如此克制你。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扈月里留了因,才有你后来的果。”
“莳花夫人当年太过惨烈,麾下拥簇……譬如当年对她痴情不改的易见难,如今的秦妃寂易山岁之流,都是你的威胁。”
阮重笙倒提着瓜子在桌上点啊点,不置可否。
“阮重笙,阿爹阿娘一直都很悔恨当年没能替青衣君做些什么。”落潇潇说:“爹娘当年都受过青衣君恩惠,交情不浅,可青衣君被天九荒逼得亲手屠戮妻女的时候,他们却什么都来不及做。如今……”
“等等,妻女?”阮重笙却抓住了话头,“青衣君与莳花夫人成过亲?你们还知道她怀的是个丫头?”
寂静。
落潇潇手中的瓜子散落一桌,下意思低垂下去的眼睛看不清神色,而落星河竟替她开了口:“青衣君有意留了莳花夫人一线生机。父亲赶到时,她并未真正魂飞魄散。”
阮重笙隐约猜到了什么。
“是父亲断送了她的最后一缕魂魄。”他说。
“那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放下了对青衣君的戒心。”落潇潇道:“当年的青衣君是天九荒的第一人,是所有人的向往和支柱,莳花夫人手段狠辣,并不无辜,为了私心保她,是断送自己的生前身后名。”
“……我想听原本的故事。”不料阮重笙微微皱眉,身子后仰,抬起下巴,淡淡道:“师姐,你好像在断章取义。”
落星河倏然抬眸。
落潇潇递去一个眼神,抱剑的少年就移开了目光。阮重笙还来不及佩服,就听落潇潇道:“你说得对,我不想全部告诉你。但没想到你防备心这样重。”
她叹了口气,道:“当年青衣君和莳花夫人相识于凡界,有过一段缘分,也曾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是故后来万般无奈之下,他也有意留莳花夫人一线生机,可她却并不知道,执意护着腹中胎儿,不知为何竟还还真把这孩子留了下来,可那时候她已经握不住最后的希望了。”
“阿爹念及那毕竟是青衣君的孩子,想替他保住这婴孩,可莳花夫人并不信任阿爹,争执之间,她亲手掐死了那个孩子,然后选择了自裁。”
“最后为了保住青衣君的清名,爹爹连替那个孩子安葬的机会都没有,生生看着那死婴被……你应该明白,那个孩子如若落入那些人手里,是怎么个下场。最后阿娘火化了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竟然是个女娃。”
落潇潇抬眼,“我所说已经是我所知的全部,一字不假。”
阮重笙沉默片刻,“那你们如何知道奈奈和青衣君还有个孩子?那孩子就是我?”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落潇潇摇头,“但爹娘不会弄错。何况,你是裴师叔特意捡回来养大的,不是么?”
“……这算什么,落谷主和夫人给青衣君另一个孩子的补偿?”
“爹娘是真心想帮你。”落潇潇对他说:“我想你这样聪慧,也明白我们绝无它意。”
有无它意暂且不论,这话里绕来绕去牵连诸多,阮重笙实在脑仁疼。
第86章族兄
他送走这对姐弟,在外面立了许久,便打算回去托信给自家师父,回眸时却见个意外的人立在五步之外,直勾勾的把他盯着。
阮重笙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起这位不速之客的名字,脱口而出:“阮二公子?”
他如今虽然被按头安了个阮家子的名头,却也明白自己并不是什么正经的世家子弟,也没觉得这阮二公子会真愿意认他这么个半路冒出来的弟弟,称呼还是十分客气。
那位二公子回礼,声音平淡:“三公子。”倒也不知道指的是哪个‘三’。
阮重笙也不太乐意跟他瞎寒暄,“二公子寻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吴三姐可在么?”
阮重笙挑眉,他可记得这位二公子跟吴三姐有婚约,这称呼不是一般生疏啊。
于是反问:“三姐不日继任吴氏,自然多是在女修院那头勤学,为何会来我这儿?”
“……是么。”阮卿闻点点头,便要告辞。
阮重笙那句“慢走”还没出口,就见这位主又顿住脚步,“我兄长的事,多谢。”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谢什么,阮卿闻已经回眸,又垂下眼睛,“听闻你和吴三姐私交甚好,她知道后,如何反应?”
“二公子当真需要多此一问?”阮重笙抱臂,“三姐性情如何,二公子当清楚才是。”
阮卿闻沉默之后,忽而道:“你还真像他。”
“阮重笙就是阮重笙,不像任何人。”他说,“我正巧要去寻灵州贺少主,二公子同行一段?”
两个人沉默的走着,偶尔几句闲言,自也是亲近不足。毕竟是半路凑出来的兄弟,真不见得多喜欢对方,能这样平平淡淡已经再好不过。
阮重笙立在院子前头,知道贺摇花大概还守在释尤跟前,想了一想,转身问还没迈步的阮卿闻:“三姐近来有心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