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田戏精状态瞬间解除,当下也觉得微窘,干笑:“你来吧。”
“今天,是协议的最后一天了……”祁佑没有举杯,他俯得近了些,轻轻将程田的手指笼在掌心,“我希望这不是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他将赧然而紧张的心意努力压在心底,期许地道,“程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濡湿的汗液沾在程田的手背上,他抽出一张纸巾,将祁佑的手反握在掌心,一根一根,轻柔地擦拭干净。
祁佑抓住他的手,紧紧的:“程田……”
程田没有挣开,他看着烛光下那张熠熠生辉的俊颜,情不自禁地往那新月般的眉骨上抚了下。
祁佑怔住了,紧接着,春风过境,万物复苏,漫山遍野的花朵争奇斗艳地绽放起来。祁佑的眼睛亮的惊人,他笑着:“你……”
“我明天,就要回家了。”程田很轻很慢地说,“所以啊,游戏结束了。”
祁佑的双目有一瞬间的涣散,喃喃:“……结束了……?”
“嗯。”程田一点一点,执拗地收回手,夹了一筷子五彩牛肉丝,“结束了。”
他并不看祁佑,自顾自地咀嚼着菜肴,补充:“你的方案没有奏效,我对你,没有产生什么情愫。”
祁佑松了下领口,慢悠悠地靠回椅背,露出一抹神经质的微笑:“哦?没有感情?”
程田也笑:“没有。”
祁佑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将香槟酒一饮而尽,他再次抬起眼睛,无声地看着一口接一口吃菜的程田,一字字地道:“你撒谎。”
“我骗你做什么。”程田吞下最后一口奶香小面包,举起酒杯,“最后的晚餐,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祁佑不动,各种情绪在他脸上疯狂交织,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破茧而出。
程田心底隐隐发怵,他一直以为已经见识过祁佑最癫狂的样子了,知道他越生气的时候越喜欢笑,有时回忆起祁佑绑架冯绮梦时的神情,觉得他最恐怖的表情也莫过于此吧。然而到了这一刻,他明明没有任何动作,程田竟也觉得手心发凉。
程田仰头,喝光杯中香槟,视死如归:“趁我没走,你想到了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此话一出,祁佑就是一僵:“什么手段……”
“绑架?打架?”程田咬牙,“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朋友。”
祁佑的脸上像是撒了一层灰:“你是这样想我的……”
程田张了张嘴,想解释,又觉得苍白无力,只道:“谢谢你准备的晚餐,现在是九点五十三分,如果你要求我必须住满两周,我会等到十二点再走。”
祁佑没说话。
程田等了一分钟,见他始终不做声,便起身:“那么……再见了,祁佑。”
他回到房间,身上这身衣服是祁佑为他准备的,他换下来,叠得方方正正摆在床尾,又将自己为数不多地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而后,走出这间住了半个月的卧室。
祁佑仍旧坐在餐椅上,几十颗小方蜡空洞得亮着,空气中有着玫瑰花的芬芳,他就那么坐在那里,穿着昂贵精美的服饰,却像个一无所有的冰冷雕像。
水煮蛋仿佛察觉到异样的氛围,喵喵叫着跑了出来,依恋地在程田腿边蹭来蹭去。
程田蹲下身,温柔地撸了下水煮蛋可爱的圆脑袋,很小声的说:“走了,记得想我啊。”
水煮蛋嗲嗲地喵了声,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程田。
程田心里一下子就变空了,他狠着心肠,托着行李箱大步向门外走去。
电梯门开了又关,四百多平米的loft公寓中,只剩下一个人和一只猫。
水煮蛋迈着猫步,在玄关处来来回回地踱着,嘴里喵喵直叫。似乎很久,似乎一刹,在程田离开后的某一秒,祁佑突然站起身,大踏步地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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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的更密了,夹杂着细小的雨滴,一同从阴云中降落。程田在路面站了没几分钟,就被密集的雨夹雪灌了一脖子,幸运的是,这次他很快打到一辆出租车。
程田报上地址,蓝绿色的一汽大众在夜色中疾驰而去。
张承蕴身为没有被国家分配到对象的大龄单身男青年,在孤独的异乡的雪夜中寂寞到极点,程田还没从家走的时候就发了好几条微信,一直在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程田:走开了,马上。
张承蕴:好好好好好好!
程田:我坐车呢,不玩手机了,不然一会儿得晕车。
张承蕴:哈哈哈行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