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诅咒能让加菲尔德得到完美的光明血脉,代价是他大多半的生命,可这有什么大不了呢,只要他在他活着的时间完成他所有的价值,他就可以安然死去,算是他仅剩下的仁慈。
谁知一向天真愚蠢的加菲尔德爱上了一个普通的女孩,为了她妄想逃脱他的掌控,他动用诅咒警告他的养子,如果我不为你平息诅咒,那你很快就要死去。
加菲尔德很坚定的拒绝了,并且成功逃出了圣廷,和老圣官抓来的他已怀有几个月身孕的妻子一起,从此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他只能对外宣布圣子失踪了,如今愈加垂垂老矣,更多会想起软软叫他教父的孩子,得知他竟然在他身上下了诅咒控制他时不敢置信的眼神;想起能够用出第一个光明魔法时兴奋极了的孩子,得知这样的天赋是用他太多的生命换来时沮丧和失落的眼神。
在那时,哪怕是逃离圣廷的时候,他都只是想得到老圣官的一句承认,承认除了圣子的身份,他不是一无是处,他已经能够从老圣官把控的圣廷逃出,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不是没有作用。
只是太可惜了,很多事拖住了他的脚步,他的孩子来到了世上,他又病倒了,弥留之际还记得风雪交加的夜晚,教父对他伸出的双手。
“父亲让我告诉您,他并不恨您,相反,他一如既往,爱戴着您。”
这句话是压垮老圣官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脊背佝偻下去,整个人被抽出了生气,肉眼可见得干瘪下去。
埋伏在附近的圣卫军带走了老圣官,圣卫军首领最终来到他面前,双膝下跪,奉上了视若生命的佩剑,恳求他做圣子,“奥古斯特大人,信仰衰微,人心失衡,请您能够担起您的职责,为迷茫中的民众递去拯救的一道光。”
首领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以佩剑起誓又让他很难断然拒绝,那意味着首领今日要在他面前断剑,并用断剑刺穿胸膛,没有信仰,他宁愿如此痛苦地死去。
奥古特斯的神态有些松动。
第84章骑士圣子与伯爵7
他拥有最完美的“光明体质”,未检测前,只有他知道这一点。
他其实对宗教之类并不喜欢,很多时候听到的都是不好的传闻,比如现代小说中很喜欢把教廷写成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等等,但当他身处一群有信仰的人中间,他却体会到了信仰的力量。
它或许是不起眼的,但说不定某个艰难的时刻,得到了信仰,得到了同样信仰圣主的人的帮助,就能够从脚底的尘埃里挣扎出来,顽强的生活在这个世界。
像是有很多得不到回报的事,没有信仰的人可能无法理解,但有信仰的人借此得到了内心的安慰,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所以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为了见识一个不同于小说里,肮脏之外,拥有纯粹信仰和坚定的内心力量的教廷。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光明圣廷迎来了圣子——奥古斯特.阿奇博尔德,他掩藏了他的金发,通过他英俊的容颜人们却似看见了种种画面,身负光明之力的王者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某个时刻露出个怜悯的微笑。
他手中掌握着全部的光明,朝向他们轻轻撒了下来,街道旁围着的虔诚信徒感觉身体一轻,似乎摆脱了难言的负担,整个眼前也明亮起来,似是被拨开了层层迷雾。
一时间群情振动,竟是齐刷刷唱起了圣歌,较老的信徒流下了热泪,人群簇拥着奥古斯特来到圣廷中央高大的祭台上,纷纷投身在台阶上,奥古特斯继续走到最高处,放眼看去,祭台周围跪着大片大片的信徒,口中喃喃念着圣主的教诲。
处在这个位置,才能认识到这般场景的震撼性,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好似只有一个念头,又好似全无念头,他是这股信仰的代为接收者,他此刻站在这里,真切知道了信仰的力量。
那是不可撼动、永不磨灭、固执燃烧的力量。
接下来是向光明圣主宣告新圣子已经选出,请求圣主为圣子降下恩泽,承认他的身份以及接受他的信仰,但自圣廷建立以来,从未有圣子得到这份恩泽,这个步骤改为接受圣官亲手为其带上的圣子银冠,象征着智慧、光明和诚实。
这次,圣子例行的祷词念完,祷词本该很长,可奥古斯特这个圣子不能算是忠实信徒,很难拿信仰要求他,他只念了他觉得必须的部分,其中有一句,“仁慈的圣主、天空之上的神明,若您听到您信徒的呼唤,请宽容他们的虔诚之心,请显露您对世人的怜悯之情,稍稍降下一点光明的甘霖,宽恕有罪之人、身残之人、疾病缠身之人,最后才惠顾您的信徒。”
他随便念一念,天空忽然裂了个口子,“它”眨眨眼,淡金色的眸看向祭台上神情错愕,具体表现是睁大眼睛和“它”对上眼的少年,瞬间奥古斯特听见了“它”心底一声哀嚎,“凑——”消失了。
低着头的信徒们没有注意到“神”的出现,在天有异象的时候抬头,只来得及目睹沐浴在光明里的圣子,展开了一双伸向天空的、巨大的金色羽翼。
奥古斯特来不及细想,便淹没在金色的光芒里,他恍恍惚惚,感到些熟悉的气息,又感觉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是亚维斯.亚雷特斯呢?
仪式结束后,四处散开的人们也把这场神迹带到了斯坦提亚帝国的各个角落,比春风所及的地域更广,囊括了一切角角落落。
而奥古特斯,已经回到坎伯兰堡当骑士,伯爵生了他好几天气,原谅他的时候不怎么情愿,“奥古,你知道——我不是因为私心原谅你身为一个骑士违背主人心愿做事,只是管家天天在我耳边说坎伯兰堡缺人手,看你能充当一下,才允许你回到坎伯兰堡——”
“那我应该感谢管家——”他刚开始这么说。
伯爵坚决打断了他,“不,你该感谢我,毕竟这坎伯兰堡做主的人是我。”
“是的,莱斯。”他俯下身捧起伯爵的指尖,自然而然的做出了这个动作和接下来的动作,他轻吻了莱斯利的指尖。
细嫩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忽然失去了依托,藏在身后恍然方才的触觉,温热、有一点粗糙,还沾染了他的气息。
他从奥古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菖蒲色的眼睛忠诚,不是最明亮的,曾经很冷漠,面对他又很柔软,他莫名其妙的想,奥古特斯真是个奇怪的人,他能用他的眼睛表达出复杂的意思,也能当个冷漠的人,还能够像这样,遵守礼节站在他一步之外,看眼的形状是微微笑着,实际上他的表情却隐匿在他本身容貌一瞬间的冲击之下。
这是他的骑士,奥古斯特。
同样也有他不想认同的另一重身份,圣廷的圣子。
成群的归鸟穿过云彩和天空,消失在了钟声响起的地方,巨大的柱子旁,已经没有两个人的身影,遗留下来的是莱斯利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