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耀不发这个令,那郁彗就替他发。
顾清章赤手空拳,款款朝着武装齐备地国安特工走了过去,郁彗调转头面向他的背影,越过他身影看向那群身手不凡地国安下属,平静地浮起一丝微笑:“我还使唤得动你们吗?”他淡淡道,“使唤地动的话,现在,立刻,给我退到外面去。”
翟羽端立在这些特工下属的前方,视线稍稍向着郁子耀望了望,旋即立刻转头,对背后一众部下低声:“退下,到楼下去等郁总!”
诸人收枪,一声不发,整齐而静默地退走出廊间,倒退走下楼梯。
顾清章在国安五部中这些最中坚力量地谛视里,缓步安然地走离。
郁彗回过头,淡淡吐了口气,脸上神情平淡地恰逢其会,他拢拢身上披地外套,转身时轻烟一般地语气:“进来说吧,正好我有话想跟你说。”
郁子耀望着郁彗单薄的背影,突然由生一股陌生感。
郁彗进了房间,随手打开睡房的门走进去,在缭乱地双人床上掀起一块被角,坐了下来。
他在顾清章外套的口袋里摸到了烟,拿出来夹在手指间点燃,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握着打火机做了个挡风的动作,火光的虚影在他眸子里映出光点。
郁子耀沉甸地脚步声遂由远至近。
他只消走进这个房间,不必用心看,都能在短暂之间就认识到这间房里刚刚发生过什么。大床上凌乱地痕迹比郁彗身上的爱痕更加直观,郁彗的衣服如今还分散地挂在脚凳和矮柜上,床头的位置赫然放着那盒拆开的安全套……
今天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一早就已超出郁子耀的预想范围,太多太多。
在肝肠寸断还未如约而至之前,他先尝到的是五内俱焚。
心如刀绞。
兄弟俩很久没像这样平等直白地交谈了,郁彗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当他抬起头看到郁子耀眼中如灼如烧的撼动,他才恍悟地释怀下来。
他猜郁子耀一定还很难开口,可以理解,谁家栓了链子的宠物跑了做主人的都会想找回来,而况现在是他让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郁子耀的控制。
郁子耀已经乱了心绪,高大身影像影壁一般矗立着,唯表面上那一层神色勉强称得上凝重,但藏于浅表之下更多的是抑制不下的迷惑和惶恐。
郁彗叠腿而坐,手上夹着烟,淡淡地望了郁子耀一眼,说:“我说过的,我想离开你身边去陪小哲,你不同意。”他开始梳理他们之间长久以来无穷尽的纠葛。
他隐去了很多,跳过很多,将话题直接截断在了郁子耀与易堇的那场婚礼答谢宴前,把先行提出背离的罪名安在了他自己头上。
“你不同意,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郁彗轻声一笑,唇角带上一点歉意的笑容,眼梢弯垂,“我以为不会这么快,”他用释义的语气说,“我以为至少能等到你圆满地办完婚礼,度完蜜月,那时再说我的事也不迟。”
过于闲淡的语调声声入耳,平顺地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郁子耀被刺得心窝里发痛,他因为对那场没有任何私人感情的政治联姻错误估计而失去郁彗对他的依赖,这几个月来洪水般汹涌的悔恨已将他日夜淹没,他不顾后果地寻找郁彗,甚至悔婚,可当他终于找到了,一切却都已经晚了。
因为从不曾失去,偶然这一次失去,才会如此地痛……
郁子耀何等口才,满腹经纶,可在开口地一瞬间,竟然会语塞。
“我。”
“我已经取消了和易家的婚约。”
“是吗?”郁彗轻轻吐了口烟,回身拿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来,放在床沿上,漠不关心地弹了下烟灰。
“那是你的事儿了,”他无关痛痒道,“易堇没成功,总还有下一个合适的,世家子弟那么多,慢慢挑就是。”
郁子耀强忍着心中激荡,千头万绪,稳住气力叫了一声:彗彗。
不想竟被郁彗轻易一抬手指,不费吹灰之力地斩断了念头。
郁彗气定神闲地说了句:“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郁子耀当即身板一僵,满腔的嫉怒与情殇,顷刻付之东流。
郁彗不动声色地熄灭了烟,余光越过二楼园景,瞥见了楼底摸黑涌入地特警队伍,他像闲聊一般地口吻问郁子耀:“你知道自断羽翼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吗?”
郁子耀眼光闪灼,房间里的冷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郁彗用气声笑了出来,他从顾清章的大衣里掏出枪,子弹上膛,手臂端直,对准郁子耀心脏的位置。
“你今天带不走我,你也伤不到顾清章一根头发,我不会跟你回去,我跟你再没有关系了。”
“你应该体面点离开,郁部长,”郁彗站起身来,枪口笔直,朝郁子耀慢慢走了过去,“这样才符合你的身份。”
郁子耀西服内侧的安全警报器‘嘀嘀’响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