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嵩柔声道:“我会的,”顿了一会儿,他又继续道:“景明,我将陈家交给你了,请……守护好它。”/p
花景明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也似是认可了陈嵩先前的话语,多种情绪交织缠绕话中,一抹坚定更甚:“好,我……答应你。”/p
陈嵩要离开的事,除了陈海峰,陈叔,小苹果,还有花景明,其余人一概不知,陈嵩和陈家也不会四处张扬,因为再过不久,万川宗门之主荀烨收了个弟子的消息便会如星星之火燎原般传遍整个沧州大地。/p
宣赫:“怎么不让你爹来送送你。”/p
陈嵩:“在府里已经道别过了,况且你们的坐骑得落在这野山顶,我舍不得我爹爬上爬下的,一把年纪了会吃不消。”/p
陈嵩上下打量着宣赫,明知缘由,却还装得一把无知道:“呦,这接连几日倒是安静得很啊,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p
宣赫面色一顿,笑容透着一股阴恻恻道:“我的作风,你很了解?”/p
陈嵩:“有所耳闻,英俊风流,倜傥不羁。”/p
规绳矩墨,万川宗门的秘术,《童小白激流勇进曲》一文中提到万川宗门的第三任宗主是个刚正不阿,规行矩步的人,他认为无规矩不成方圆,既为玄修者宗派之首,更要成为宗派的榜样,对于宗门言行这块,立规立矩,甚是严苛,但凡行差踏错,除了接受门规处罚之外,还会被施加他所创的秘术规绳矩墨,以规范其日后的言行,一旦怀恶念,行错事,规绳矩墨会自发启动,使人疼心泣血,心思越重,痛得越是厉害。/p
作者笔下所述这第三任宗主任职期间,是万川宗门宗风宗旨被贯彻得最透顶时期,也是宗门顶盛时期之一,甚至一度成为了最和尚和宗门人员最少时期,门规门矩严苛到令人发指,以致很多人都望而生畏。/p
陈嵩也是从作者书中了解到这些事情,不过既顶替了原主生活,原主对于这些一概不知,不只是她,普通人和玄修者界限分明。/p
玄修者尚知道普通人生活,但普通人却不一定了解玄修者全貌,因为对于他们而言那是渴望而不可及的存在。/p
陈嵩正和宣赫大眼瞪小眼之际,蓦然传来一声嗷叫,这声音……/p
陈嵩心里刚过了个答案,人就狼狈的出现在他们面前。/p
王狗蛋一身破烂,怀里揣着个包袱,脸色脏兮兮的在地上打滚,方才是荀烨出的手,正中腹部,看来是下手……不留情。/p
陈嵩赶忙过去,诧异道:“狗蛋,你怎么在这里?”/p
王狗蛋扒着陈嵩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嵩子啊,你还没替我还清债务,我不能离开你,你也不能抛下我啊,咱俩可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啊,小时候你到哪,我就跟你到哪,恨不得别在你裤腰上,你这要一走,我可怎么办呦。”/p
陈嵩知他做戏,冷笑拨开他的手道:“说实话,否则让我师父将你丢下山顶,摔个稀巴烂。”/p
王狗蛋立即停下哀嚎,看着陈嵩冷淡的神色不似作假,蓦地起了一身颤栗,缩了缩脖子道:“那啥,祁年节那晚我……我不是喝多了嘛,想尿尿,也不知怎的,迷迷糊糊就走到了你院子那边去,夜风一吹,脑袋有那么一丝清醒,于是听到了你和花家那小子的谈话,得知你成了万川宗门之主的弟子,得知你要离开的事情,还有你爹和花婶,总之是啥都听见了。你那晚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我瞬间就醒神了,辗转了一晚上就做了个决定,我也要跟你去,我这一辈子都窝在野草城,花天酒地,没干啥正经事,指不定这一辈子就这样窝囊草率的过去了,可若能去那仙界看一看,也……也不枉我这一生了,至少临死时还能有个骄傲的事情值得一说不是吗?嵩子,带我一起去吧,我去给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小苹果做的事情都由我来包,咱俩可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交情,这辈子你做啥,我就跟着做啥,不管是温柔乡,还是富贵梦,这刀山火海我亦认了,求你了,带我一起去吧。”/p
难怪那几天,王狗蛋就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糊着他,原来是做好这打算,且从他嘴巴里套出些消息,记得一次不过从嘴巴划过的野山词汇,他竟然记心记肠的过来了,以他的性子,不敢确定的事便去赌,倒还真是让他赌对了。/p
王狗蛋心里转的那点花花肠子,陈嵩会不清楚吗?同作为混不吝的主儿,这陈嵩转眼间就跻身玄修界且拥有了尊贵的身份,不甘心,嫉妒,挫败,难以言喻的心情。/p
往日混野草城的人,今后就要去那大千世界,他也想去看看啊,也想跟着沾沾光,开开眼界,这以后回到野草城,说不定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看不起他了。/p
陈嵩眸色深深,王狗蛋被盯得发毛。/p
二人相对无言里,宣赫大咧咧的走过来,口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般简单:“要去便去吧。”/p
王狗蛋眼神一亮,虽然仙人开了口,但实际最终决定权在陈嵩手上,转而小心翼翼的,满怀心冀的望着他。/p
陈嵩叹了口气道:“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到那个世界,你考虑过后果吗?未来不可预测,生死难定,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前往?”/p
陈嵩语重心长,王狗蛋也难得正了神色,陷入思索,后面亦不改初心坚定道:“我愿意。”/p
陈嵩短暂沉寂之后,他正打算回头劝服荀烨的时候,宣赫却道了一句让人平地惊雷的话来:“荀烨这趟出来倒收了个弟子,我也正缺个徒弟,不如收了你,也省得生门堂的人整天在我耳边唠叨,烦死了。”/p
荀烨闻言,眉间略蹙,意为不赞同。/p
宣赫越想越觉得有趣,他是那种一旦定了心,便不会轻易改变的人,荀烨知其心性,便没有多说什么。/p
事情就这样来得莫名其妙,定得莫名其妙,天雷滚滚,措手不及。/p
王狗蛋现在都还是晕乎乎的状态,陈嵩亦是如此,却还是定了心神同宣赫道:“望你能……保护好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