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这个熟悉的华美宫殿,觉得并不在华美,这里埋葬了她的青春,她珍藏的岁月,或许是失血过多,或许是灵魂太过疲惫,合辙游出水中,躺在岸边任凭流血的伤口腐烂,黄昏之意正浓,雀儿划过云彩的边缘为它们镶嵌上鎏金的轮廓黄昏之意正浓,雀儿划过云彩的边缘为它们镶嵌上鎏金的轮廓,时光一点一点的覆盖在合辙的指尖,
第47章靳同川亡
“殿下大事不好了!鲛人族长被杀了”,东宫的一位主事公公尖着嗓子冲向靳同川的寝宫,他简直都不能好好的走路了,哆嗦着两条纤细的双腿噗通一声跪倒在靳同川面前,亏得怜儿反应的快,伸出双手捞了一把这位爷,要不然,这人一定会钻进靳同川的被窝里永远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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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同川脾气不好,他披了一件明黄色龙纹盘锦苏绣斜坐在床边,耷拉着眼皮瞅了一眼这位不成体统的公公,不耐烦的将手中将冷未冷的茶盏摔在地上,骂道,“大早上嚎丧是死了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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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知道靳同川起床气严重,一般情况下在早上除了怜儿,没人敢进去靳同川的寝宫,可鲛人族长被杀,这可是大事,容不得半点拖延,他这才大着胆子冲了进去,他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犹豫着是捡起来还是跪上去,琢磨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哆哆嗦嗦的弯着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冷汗出了一大缸,顺着脊梁骨不停的滴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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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同川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他这几天总是睡不好,夜里常常与梦魇作伴,明明未至三更就睡了却总是睡不醒,浑身上下疲惫的很,黄粱一梦被人打搅,靳同川那点嗜血的脾气一瞬间被撩拨到了极致,他做了一个非常诡异的表情,眼睛里是磨出来的漆黑深渊,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指着那位主事公公命令道。“拖出去!放到盐桶里给我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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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耳畔就响起了这位无辜之人的惨叫求饶声,怜儿充耳不闻,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淡黄纱色襦裙,胸口处扎了一个靳同川最喜欢的云集盘扣,她端着昨天晚上熬夜制出来了瑞雪香点燃了走到靳同川跟前,软着嗓子说到,“殿下,仇人还没有血洗东宫,您就已经将它洗了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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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要是由别人说出口靳同川定会又是一场勃然大怒,可这话要是怜儿说出来,他就总是能听上几句,他脱掉半边衣服,露出光滑结实的胸膛,透过阳光可以看到丝丝缕缕的热气蒸腾在绫罗绸缎雕刻成的梨花木上,靳同川冲着怜儿招招手,“怜儿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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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儿点点头,眼中似乎多了些水雾般的流光溢彩,她往前走了两步,靠倒在靳同川的胸膛上,男人的肩膀永远都是女人的安全感,那么宽阔,那么温暖,好像她这一生的颠沛流离在这一瞬间全都化成了叫做绝望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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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女人万千,靳同川呼风唤雨要什么就有什么,可他偏偏只喜欢这个伺候了他二十几年的丫鬟,都说太子位高权重该迎娶大家闺秀,名门望族可他靳同川就认准了这么一个小丫头,他与她生死相依,生同衾,死了也是一个棺材一个碑,靳同川将这辈子的温暖一股脑的都给了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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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同川缓缓的说到“其实鲛人族长死不死都已经没有关系了,靳同仪哄抬粮价,买不到粮食救治灾民,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怜儿,你说咱们是不是败了?”,靳同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悲怆,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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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他恶事做尽这辈子几乎没有积下任何功德,死到临头他却没有任何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慈悲心。没有后悔更没有怨,他反而是将那种天不怕地不怕,豁出命一条的浩然少年气表现的淋漓尽致,怜儿仿佛又看到了靳同川鲜衣怒马弯弓宝刀驰骋沙场的模样,那个时候,靳同川青丝王冠,白玉甲胄,一匹汗血宝马骑的凶神恶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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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怜儿劝过靳同川,她劝他不能骄奢淫逸颓废度日,她劝他枕边放书多读读兵法,后来,她就不劝了,当她看到靳同仪蛇蝎心肠荼毒影阁的时候,她就不劝了,她知道这江山必然是血染出来的河清海晏,生命浇筑的城池才最坚硬,兄弟阋墙反目成仇才是他们这群金丝雀最好的归宿,她已经想好了,靳同川死了,她就为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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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没有败,咱们在黄泉升了极乐,他靳同仪却在人间饱受折磨,殿下,怜儿会一直陪着您的,您一定要拉着怜儿的手不要丢”怜儿抓起靳同川的胳膊搀扶着倚靠着,她是那株木棉花,靳同川是那颗大树,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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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同川将手抚在怜儿的肩膀上,骨质分明的手感铬的他手心生疼,可他恍若未觉,心底的疼痛层次分明“怜儿,你说多出来的粮被靳同仪藏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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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是要救怜儿吗?”怜儿睁着两只好看的眼睛的大胆的盯着靳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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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同川磕了磕手里的黄金烟斗,将烟斗递给怜儿,勾了勾嘴角轻松的笑了“这大烟,我抽的上瘾,体力也大不如前,我自己的寿命我自己知道,就算靳同仪不杀我,我也活不成了,你将这烟斗拿着,留个念想也好,当了换点盘缠也好,权当这二十年来我对你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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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活,殿下要是不顺了怜儿的心愿。怜儿现在就扯上二尺白绫挂在这东宫房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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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儿泪眼婆娑,透明的泪珠挂在香腮上颤颤滑落,她生的及其好看,一双大眼睛里住着星辰,靳同川不想同她玩笑,继续着他的揣测,“靳同仪在这个皇宫中定然有一处囤粮之所,不是仓库就是地下庾廪,命人去找,快命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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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到一线生机,靳同川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他的女人绝对不会落得个虞兮虞兮奈若何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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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儿抓住靳同川的手腕,拼尽全力的大喊,“殿下不要费力气找了,你同靳同仪斗了数十年,这一次是真的败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