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曼明?”
“为什么?明知道我会难过,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
“赵承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曼明,曼明……”
撕心裂肺的呼声从楼上传来,三军媳妇跟张大新对视一眼,心里忐忑不安,“你说?我们这样做没错罢?万一督军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不了责任。”
“恩,只要督军没事就好。”
楼上卧室灯火通明,除手术器械碰撞的声响外一片寂静,赵承颖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手捣着唇,双目血红,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的她。她不能死,她若死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他宁愿她恨他一辈子,也不要她死。
外头传来婴儿啼哭声,撕心裂肺的,赵承颖听得心焦,起身走到外头,“来人,来人,没听见小姐哭吗?奶妈……”
“回少爷,小姐昨晚上已经好了,今天早上起来又开始拉肚子,到现在都不肯吃东西,只是哭闹,怎么哄都不行,大概……是想妈妈了,几个月大的孩子最是离不开人。”张妈眼睛通红的道,奶妈在一旁边哄着静恩,小静恩只是哭闹不止。
赵承颖看着那张哭得通红的小脸,想到生死未卜的曼明,胸口像是被利刃划过,他抱过静恩轻哄着,“静恩不哭,不哭啊,有爸爸在。”
静恩仍旧是哭,赵承颖拍着她,眼睛突然泛红,他不能想象曼明如果死了,他跟静恩怎么办?
手术进行了整整一天,特科医生从卧室走出来,十分疲惫的道:“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要看她自己了,子弹差一公分就打到心脏,现在虽然弹头取了出来,可是还未过危险期,病人生存意志薄弱,若是她自己放弃,那生还希望就很渺小了。”
、082、再也回不去了
“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赵承颖恳切的道,他从未这么害怕过。
科特叹了口气,十分难过,也十分感慨,“承颖,我替赵家工作这么多年,做过的大大小小的手术也多,可是七少奶奶,我两次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若是她这次有幸活下来,是她命大,可是承颖,我不愿再做这样的手术。她是个女人,还是你的妻子。”
话说到这里,他便没有再往下说,叹了口气,摇着头朝外走了。
阿兰正在给曼明换输液瓶,赵承颖走过去道:“她还要多久醒来?”
阿兰看了看他,怯懦的低下头,“不一定。”
“什么叫不一定?”
阿兰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不一定……就是……也可能醒不过来。”
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阿兰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似乎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怒意,良久,才听到一声出去,她如释重负,逃也般的退出房间。
赵承颖在床边坐下,她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安静得像是睡着了,想到这些年他们之间所经历的种种,心底发酸。
张少恒走进来,看到他的背影伛偻着,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敲门的手停在那里,无声的退了出去。
尽管消息封锁了,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底还是传到赵夫人耳朵里,这日,戴春梅召来老大赵承宣,屏退了下人,开门见山的道:“你照实说,她的情况如何?”
赵承宣语气低沉的道:“并不乐观,大夫说命悬一线。”
戴春梅叹了一声,恨道:“这个曼明,气性也太大了一点,竟然敢拿枪指着老七,亏我一向待她不薄,这件事上,虽然我们赵家有愧于她,可是……若不是许振山自己不争气叫人抓着把柄握在手里,我们又怎能耐何得了呢!幸好老七没事,若真伤着了他,那就是谋刺,拿她七条命都不够换的。”絮叨了半天,想起静恩来,又是惋惜,“只是可惜了我的大孙女,那么点小人就没了娘。”
赵承宣因为上次的事,一直对许曼明有所愧疚,加之这次的事也是他主谋,看到她因此而受重伤,心里更加过意不去,现在又听赵夫人不光不念旧情,只是一昧埋怨,不禁道:“又没说一定就死了,不要说这种话,等会承颖回来听见心里不好受。”
戴春梅冷笑,“有什么不好受的,不过是说事实罢了,我倒觉得她死了也好,这样我们家也少许多麻烦,许振山虽然偿了罪,可曼明到底还是他的女儿,堂堂一个督军夫人,竟是叛军贼子的女儿,让老七怎么在人前立得住脚,这件事,我看早打算得好,我已在几位德高望重的家族里寻找适龄未婚的女子,等她一走,我就给他再续一房。”
“妈。”赵承宣不满的看着她,戴春梅无所谓的道:“老七恨我也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赵家门第因为一个许曼明叫人瞧不起,她父亲获罪,我们没有休了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赵承宣见话不投机半句多,索性起身道:“你自己决定罢,不用问我。”
“你这是什么态度?”
赵承宣长腿一跨,几步出了门,留下戴春梅一人忿忿的坐在书房里。
从书房下来,看见赵承颖站在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竟没人通报,忙跑下去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叫人?”
赵承颖一脸疲惫,脱了帽子交给一旁的侍从官,在沙发上坐下,“刚进门,妈呢?”
“楼上呢,喜鹊,叫夫人下来,说老七回来了。”
喜鹊答应一声跑上楼,迎面看见正下来的七姨奶奶,福了福,侧身让到一旁,忆妃眼里哪里有她,满脸欢喜跑下楼,朝他们过来,见还有大哥在坐,略收敛了些,站在那里,怯怯的叫了一声,“承颖,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