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慈堂的议事堂里;慕容禛坐在堂上的主位;手心里一阵阵发潮。
胡总管翘着二郎腿坐在他下首;朝后面的几排椅子上坐着的那些分号掌柜们望了一眼,原本议论正酣的厅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屏气凝神。
胡总管站起来道:“今天把大家伙都叫到这里来;一是对一对账目;二呢,有些问题;我想代表铺子里各位分号的掌柜问一问二少爷。”
他拿出一本账簿,扔在慕容禛的面前的桌上;“请教二少爷,这几家分号的账目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亏空?您不是亲自管着他们的吗?还有;今年进的大黄,不过一个月时间就发霉虫蛀了,这批货不也是二少爷您监督进的吗?铺子里银子这么紧张,却花大价钱去进来这批次货,二少爷,您是不是要给股东们和各掌柜一个交代啊?”
慕容禛定了定神,翻看着面前的账簿,手不觉微微颤抖,心内一片惊凉,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他抬起头,辩驳道:“我上次查账时不是这样的,还有那些大黄,进的都是最贵的头等货,怎么会发霉生虫呢?”
胡总管冷笑道:“这恐怕只有你二少爷心里明白。”他转向大堂,扬声道:“二少爷当家这几个月,账目和进货如此混乱,人心浮动,照这样下去,济慈堂前景难料啊!”
下面的掌柜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胡总管手下的人开始在下面大声地说话。
“大家伙都辛辛苦苦帮铺子卖命,不能眼看着铺子就这样一团混乱啊!”胡总管手下最得力的李掌柜带头发言。
“就是,应该让胡总管来管掌柜铺子里的事情,不懂经商的外行怎么管得好?。。。。。。”瑞丰号的张掌柜也跟在后面附和,胡掌柜这一边的人纷纷响应,占据了厅里一半多人数,剩下的要么害怕得罪胡总管闭口不敢言,要么保持中立。
慕容禛的后背汗出如浆,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和惶恐,道:“这个账目到底如何还没有分晓,胡总管,怎么能断定我管下的账目混乱。那个大黄的事情,我是与和丰号的林掌柜一起去进的,由林掌柜亲自挑选鉴别,我一一查核的,怎么会有问题。”
和丰号的林掌柜从位子上站起来,欠身道:“胡总管,那个大黄,确实是在下和二少爷一起去进的,选得是最好的马蹄黄,不可能有问题。”他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从小家境贫寒,在济慈堂的和丰号从学徒做起,因为办事稳重能吃苦,被提拔为掌柜,却因出身问题一直受胡总管帮排挤。
胡掌柜笑了笑,“李掌柜,这么说是你们的库房不好,把人家上好的大黄变成劣质货了。”李掌柜一干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沧州老号的王大可掌柜低咳了一声,“胡总管,二少爷代替大少爷管事这半年多来,他勤勉谨慎,事必躬亲,十分难得。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至于这次账目和进货的问题,在下觉得有必要仔细查一查。”
王大可掌管老号多年,又是济慈堂的元老,他一开口,立刻有人点头称是。
胡总管恼羞成怒,大声道:“王大可,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替他说话,我告诉你,出了事情你也一并吃进!”他撩起长袍的下摆,一手拍在桌上,“如果当家的不能服众,还叫什么当家的?”
“就是,胡总管说得对!”他的手下在下面叫嚣道。
慕容禛气愤地看着他们演出这一场闹剧,王掌柜等人叹息着不语。
见无人提出反对意见,胡总管得意地环视厅内,目光扫过下面,李掌柜心领神会站起来,大声道:“那我们今天就来投票决定一下谁来做当家管事。”
没有人回应他,厅内忽然变得异常安静,人人神色惶恐,胡总管心里有些恼火,冷笑道:“说话呀!一个两个都哑巴了不成?”
“不知道胡总管想要听什么话?”沉静如水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慕容珩负手站在门外,目光冷冽地望着他,厅中的掌柜们一个个噤声不语。
胡总管张着嘴,惊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大哥!”慕容禛眼眶一热,慕容珩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抬腿迈进厅内,堂上所有的人全站了起来,欠身道:“大少爷!”
慕容禛忙站起来要让位给他,被慕容珩阻止了,他伸手指着主位,示意慕容禛坐下。
众人心中惴惴不安,李掌柜低声对旁边的张掌柜道:“这活阎罗怎么来了,不是听说他病得快死了吗?”
张掌柜心虚道:“不晓得呀…。。”
慕容珩眸光似雪扫过众人,见胡总管的脸上犹有倨傲不屑的神情,他微微一笑,“我长久不来铺子,今天一来就撞见这件新鲜事,原来你们在讨论换当家的事情。”他笑容淡淡,在场的人心头却不由地冒起了寒气。
慕容珩扫了胡总管一眼,望着众人道:“慕容禛不能服众,是不是,只有胡总管才能当家?”
胡总管心头一跳,沉不住气道:“大少爷,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指使他们这么做的?”
慕容珩冷笑了笑,“我并没有这么说,胡总管为何着急着承认?”
胡天恩脸上又白又红,对付一个慕容禛易如反掌,可是每次看到慕容珩都让他气短,慕容珩身上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强势和压迫感,常常令他觉得透不过起来,他强忍着怒气道:“公道自在人心,二少爷当家主事以来诸多纰漏,济慈堂不能再这么混乱下去?”
“没错!让胡总管当家是众望所归。”李掌柜跟着带头在下面嚷起来,马上有人附和。
胡总管把账簿捧到慕容珩面前,“大少爷请看,这些账目上都有亏空。”
慕容珩随手翻了翻,便放到了一旁。
“顺子!”他叫了一声,顺子立刻捧上了一叠账簿,慕容珩把手中的账簿和胡总管拿出来的账簿一同放在桌上,道:“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所以每一家铺子的账簿我这里都多抄了一本。”他把两本账簿往桌上一扔,厉声道:“仁和分号的马掌柜、观澜分号的张掌柜,请你们解释一下这上面的账目为什么会有涂改?!”
两位掌柜脸色灰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齐齐地望了胡总管一眼,欲言又止,胡总管紧张地瞪着他们。
张掌柜结巴着说,“这个……可能是账房记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