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各分号掌柜任命升迁若干。
慕容珩明察秋毫,但凡行事稳重才能出众的老铺掌柜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顺子通读完毕,刚刚合上任命状,就听有人在下面喊道:“哎,等一下!”
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胡天恩忿忿地站起来,扯着喉咙对着慕容珩道:“大少爷,你这事儿办得就厚此薄彼了,凭啥半路出来的姓白的可以做总管事,蔫葫芦王大可能管理那么多铺子,而我胡天恩这个老爷钦点的“辅政大臣”却只落得到小小的绥远县做个分号掌柜,你这不是公报私仇吗?”
一时席间鸦雀无声,胡天恩带来的几个人,“刷”地站起来,在他周围形成了个包围圈。
席间一片鸦雀无声,只余他们几个突兀地站着。
几个下人们捧着汤盅来上菜,小鸿走在最后面,她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
“哐珰”
汤盅从她手中脱落,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片碎片,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小鸿怔然地呆立着,汤汁泼了一手,莹白的手上通红一片,她却犹自未觉地站着。
卫管家正要上前责怪,被慕容珩拦住了,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找人打扫一下,带小鸿下去上药。”
卫管家忙走过去,将小鸿拉走。
沐紫悄悄地离席,快步走到后院,却见小鸿一人站在墙角,簌簌发抖。
沐紫把她的手拉过来,叹息一声,轻声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当心,你看手上都起泡了。”她拿过药膏细细地替小鸿上药。
小鸿脸色惨白,咬着牙,眼中不知是惊惧还是愤恨,她突然拉住沐紫的手,流下泪来。
沐紫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怎么了?”
小鸿哆嗦着嘴唇,用手势比划出一句话:
那个人,是杀死二少爷的凶手!
“谁?!是谁?”沐紫抓住她的胳膊,颤声道。
“那个穿黑色短褂的人。”小鸿颤抖着手比划着,不住地流泪。
沐紫的手猝然松开,目光渐冷。
她想起来了,是跟随胡天恩一起来的一个随从。
……………………
花园宴席的场面再度安静下来,慕容珩默了默,望着胡天恩,挑眉笑道:“怎么,胡掌柜不满意?”
“当然不满意,慕容珩,你这是变着法子想要赶我走!”胡天恩不满道。
“怎么你还知道自己是济慈堂的人?”慕容珩冷笑,神情凛冽。
“我是济慈堂的元老!在座的人有谁能和我相提并论?”胡天恩倨傲道。
慕容珩勾了勾嘴角,“本想给你留几分薄面,看来胡掌柜并不领情,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他做了个手势,顺子碰上一个信封。
慕容珩从里面捻出一张薄薄的纸来,波澜不惊道:“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回春堂原来的股东书上会有你的名字?”
胡天恩一惊,只听慕容珩厉声道:“胡天恩,你坐着我济慈堂总管的位置,干得却是伙同外人吃里扒外的勾当,对不对?”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鄙夷地望着胡天恩。
胡天恩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直着脖子强辩:“你…。你血口喷人,那个契约是你伪造的!”
慕容珩冷笑:“是不是伪造,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掀开长袍,从座位上站起来,“既然事情讲开了,我就公事公办了。胡天恩,你品行有亏,心存不良,我济慈堂也留不得你了,今日之后,你不用再来了,送客!”
胡天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手下的人也都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几个家院模样的人上来要请他出去,胡天恩忽然干笑了两声,“慕容珩,算你狠,过河拆桥的本领比你爹还有厉害三分,不过你有尚方剑,我有虎头铡,我劝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
他猝然转过身子,指着慕容珩,对着在座众人高声叫道:“你们口中高高在上尊贵的大少爷,他,他其实是个杂种!”他的脸古怪地扭曲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慕容珩眸光一冷,只听胡天恩肆无忌惮道:“他不是太太亲生的骨肉,是老爷在外面生的野种!”
慕容珩寒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心脏“砰砰”直跳,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王大可站起来,指责胡天恩:“你不要红口白牙乱说,大少爷明明就是太太亲生的!”
胡天恩摊手笑道:“那是你们不知内情罢了,你们知道为什么他会生病,有时候会晕倒?!你们都以为他身体不好,错了!他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这个毒要在孩童时候就下进体内,多年日积月累而成顽性无解之症!”
他得意地笑着,“而在他身上种下这个毒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太太!”
如有重物当头击下,慕容珩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白花花的一片,脑子里面嗡嗡乱叫,只觉得浑身的血渐渐冷却,五脏六腑被冻得瑟缩成一团。胡天恩的嘴在眼前一张一合,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
耳边重复回荡着两句话:
“他是个野种!野种!”
“下毒的人,就是太太!”
…………
他用手勉强撑住身后的桌子,却提不起半分力气来驳斥他,只是朝着那个黑影的方向动了动手指,轻声道:“把他赶出去…”
说罢,再无一丝力气,转过沉重的身躯就往后面走。
几个护卫上前架住胡天恩和他的手下,在众人的嘘声中,把他们“请”出了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