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陵一马当先冲入缺口,大批骑卒紧随其后。
“咚咚咚。”
几个站在原地仿佛要坚守,也可能是愣了一下,没来得及跑的匈奴兵顷刻间被人流碾过,连声惨叫都没发出,就消失在马蹄声中。
二五仔们得势不饶人,在发觉眼前的匈奴狗不堪一击后,立刻就把“守在原地讨好司马”的想法抛之脑后,三五成队地离去,猎杀这些曾经的同袍。
“金银财宝,我来啦!”
“就知道金银,俗不俗。
“以后去了南边少不了用钱,一颗脑袋值好几万,得抓住这个发财的机会。”
财宝的诱惑,再加上李司马刚刚下达了“驱赶败兵”的命令,而非让自己等人按兵不动。
所以,眨眼的功夫,五十多骑走了一多半,只剩下擢升至归义胡的那一支小队,以及少数几个走拍马路线的二五仔没有离去。
“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走吗?”
“不,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一群满脑子想着发财的家伙,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有归义胡受不住一个个人从眼前离开,美滋滋地去发财,自己却站在原地当木头人的酸楚。
他找公认聪明的同伴问了问,得到了一个冲满骄傲的回答。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视线在一名拍马众的脸上打量片刻,归义胡眼中充满了不相信,小声嘟囔道,“不都长得一模一样嘛,有什么不一样的。”
“正因为和他们长得一样,我们才要做到‘不一样’。”
……
“你说,我们放弃发财的机会,傻站在这儿,真的能起到作用吗?”
顺着刚刚看来的视线看过去,二五仔打量着那群先到一步的“同伴”,很没底气地问道:
“他们比我们早来好一阵子,听人说,还是在汉人最艰难的时候,把他从包围中救出来,一路杀到咱们面前。
“这既有忠心,又有能力的,咱们和他们竞争,吃力不讨好啊。”
“驾驾,发财去喽。”
“发财发财。”
此时,又有一支小队离去,二五仔指着他们的背影,说起话来更有底气了:
“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注定没多大可能的事情上,还不如跟着他们走,为日后的南下生活攒攒钱。”
攒钱,这可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等打完这场仗后,这些投降的匈奴人,当然不能继续把他们放在塞外这块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省得过几年,出一个打着“冒顿孙子”旗号的野心家闹起来,浪费我大汉的军费。
正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连出动万把人讨一次珠崖,欺负欺负当地住在书上,学猴子叫的南海土著,一来一回一年多,都需要支出军费三万万余,就这,还没把叛乱全镇压住。
如果把军事目标换成匈奴,三万万后面加个零还差不多。
故而,对这些降人的处理,百分百是要内迁郡县,有专人(属国都尉)负责的。
老弱被派去放马,继续过着先前的日子,只是头顶收税的单于庭换成了汉朝廷;
健壮者则是安置在属国军中,随着属国都尉南征北战,攻城填沟壑,大战作先锋,争取为几年后的大汉中亚霸权流尽最后一滴血;
至于身份高,多才多艺的,则是被拉到长安,安置在蛮夷邸和其他四夷一起生活。
平日里学习汉家礼节,等大朝会的时候拉出来演个节目(跳舞,跳舞,还跳舞),再拍几句马屁话,满足狗皇帝的虚荣心。
君不见,千百年后有个叫颉利的家伙,从突厥单于任上退休后,来长安跳舞不就跳的很不错嘛,天可汗看了都说好。
但不管有多少种安排,再想象之前那样缺钱花就南下劫掠,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敢动手,当地的都尉就敢把你打八十大板(笞刑,上大枷发配到皂吏营中,干上一辈子的力气活。
那问题来了,既然用了半辈子的祖传劫掠手艺不让,匈奴降人的花费从哪里来?
主要是汉朝廷出一部分钱,缺的由皇帝小金库补,但这个钱只能维持着不死人的生存底线,再多……都尉也是要生活的,本就来到边塞吃沙子,还不娇妻美妾在怀,钱财堆满一箱又一想,那也说不过去。
倘若你想活的滋润一些,过上顿顿有肉吃,餐餐有酒喝的日子,就需要他们开动自己的大脑,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像什么放牧、替人服军役、钻林子打猎,这些专业对口的路子都是很好的选择,在经过奸商的压价后,打一壶农家酒,买上一头羊的钱总是有的。
但现在,有一个比上述路子都要赚钱,都要轻松的活——老鹰抓小鸡,从溃散的匈奴军中抓人,一个脑袋值几万,十个脑袋就是几十万,上百头牛羊。
这种大肆捞钱的机会可不多见。
换成平常,打不打得过是一说,就算能打过,二五仔也没地方去销赃呢。
“赚钱啊……”
艰难地把视线从离去的同伴身上挪开,二五仔看着同伴,握住同伴的手,双眼对着双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这是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