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你们扔掉武器,放下盾牌,排成一队走出来就行了。”
倒霉蛋眼珠一转,给出了新鲜出炉的投降条件。
让所有人保留武器,那样做看似大度,其实更容易让人怀疑目的不纯,往诈降那方面靠。
自古以来,正常的投降都是扔掉武器,这才让白起、项羽杀几十万如杀一鸡;那些不扔的例子里面,要么是黄盖式的诈降,要么就刘秀式的收买人心。
匈奴人虽然见识短了点,但不代表人家是傻子,不会掂量着手里的武器,去怀疑投降一事别有用心。
而一旦有了怀疑,那仓促筹备的诈降无疑会被瞬间识破。届时,轻松的击破就会演变成殊死搏杀。
况且……
我们的小队长,事先并没有将“诈降”告知去劝降的倒霉蛋,他从始至终知道的都是“自己去劝降”,而不是“自己去诈降”。
这么看来,人家不仅不是老谋深算的阴谋家,反倒是一心为公的优秀二五仔呢。
……
头目果然不疑有他,针对投降是否保持兵刃一事,和劝降人展开了对短暂而激烈的争论:
“不,兵刃不能扔。
“我们一旦扔了兵刃,难保你们不会打杀光了算了的主意,就像你们说的,一颗脑袋值几万钱。”
“你想多了,死掉的脑袋值钱,活着的人更值钱,除非万不得已,我们绝不会做杀鸡取卵之事的。”
“你也说了有万一,我们不可能拿命去赌有没有万一。”
“那你说怎么办?时间不等人,可要快些想个办法出来。”
面对头目表漏出的警惕,倒霉蛋只是点了点头,把“如何投降”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头目还真的给出了一个折中办法:
“这样吧,我们先保留兵刃,等真正见到了汉人,我们再扔掉兵刃,跪地请降。”
“如果汉大人铁了心地要赚你们,你们怎么?”
就好像和头目怼上了瘾,倒霉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隔着盾墙看着他,想看他如何回答。
“还能怎么办,我们就认了呗。”
还维持着最后尊严的头目叹了口气,垂下头,落寞地说道,“堂堂汉人,不惜作践自己的名声把人赚过去杀,我们这群残兵败将反抗什么。”
“认了?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倒不失一个好选择。”
倒霉蛋搬出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对其点评道。
语气让人听得很不爽,但事实的确如此,外无救援,内无战心的匈奴人已经无力再战了。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忍着耻辱,头目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从牙缝中挤出来。
“现在,现在就好。”
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倒霉蛋收敛起胜利者的丑恶嘴脸,重新带上游说者的公式化笑容。
他微微弯腰,伸出一只胳膊向着发财小队的方向一指,主动走向那里。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投降。
“不要距离太近,也不要走的太快,现在双方还处于交战状态,你们最好把刀子长铤藏一藏,不要让刀刃、铤尖漏出来,免得被刺激到。”
一边走,他还发出了几个更有利于投降的提醒。
“……头目?”
听到提醒,众匈奴兵们还是习惯性地看向头目,希望他拿个主意。
“听他的,照做。”
不敢抬起头和属下对视,头目低着头随口应了声,就扯下袍子,主动往自己挂在腰间的长刀上面缠。
“嘶拉。”
布缠的是那样用力,他可能是在表达自己轻敌的懊恼,也可能是在告别过起的人生,展开向新的降人生涯。
败将的心理是最难琢磨的,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用太使劲,抱一抱,展现出投降的意愿就行了,主要还是看咱沟通,啪啪。”
为了体现出自己的可靠,倒霉蛋还特意停下脚步,伸手拍了拍胸膛。
不过,他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十多人里头没一个看他的,大家仍旧沉浸在悲伤当中。
“不看就不看,我还稀罕你看不咳咳。”
都怪刚刚拍的太用力,现在说话都开始咳嗽起来了,这给了一众倍感羞耻的降人说话的机会:
“啧,把自己都能拍咳嗽,可真是让人开眼。”
“本来就是被排挤出来的家伙,你还指望他能有几本本事,当个笑话看呗。”
“说的也是。”
一言一语间,一唱一和,气得倒霉蛋额头青筋暴跳,下意识地,就要把心里话说出来:
“你们胡说什么,我才不是被排……”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倒霉蛋把头一甩,背着手继续向前走去,只留下一句命令式的冷哼:
“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