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谢嘉树在颍州还未婚配,今年已是二十四岁,这些年一直忙于政事,身边就只有一个跟着他很久的通房,都没有抬作妾侍,若是姑娘家嫁过去,那直接就是谢家长房嫡出少奶奶,后宅也很清静。/p
所以有不少人都开始张罗着想给自己姑娘订下谢嘉树的婚事。但是毕竟僧多肉少,京中还有一些极其出众的姑娘未曾婚配,所以他们也只是试试运气,倒是没有报以太大的希望。谢嘉树的妹妹就是京中有名的才女,长得也是清秀脱俗,论才情比不过谢俞烟,论美貌比不过盛采薇,一时之间京城的贵女们都开始盼着这两个姑娘赶紧订下婚事,不然好的婚事很难轮到她们。/p
这几日已经有不少人明着暗着打听过谢家对于谢俞烟婚事的想法了,谢夫人也打听过谢俞烟的意思,但她毕竟是谢太师的续弦,和谢俞烟并不亲厚,问得多了只会惹人生厌。/p
况且谢俞烟的婚事大概是由着谢太师做主的,应该没有谢夫人什么事。/p
不出她所料,谢俞烟确实是烦的。起码这几日晨昏定省谢俞烟已经借口身体抱恙,未曾去过了。/p
谢夫人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由着她了。/p
即便如此,谢俞烟还是早早地起来,身边的丫鬟服侍她起身洗漱,谢俞烟吩咐:“去把笔墨纸砚摆好,我今日就在房中练字吧。”/p
上次谢家的几个姐妹嘲讽谢俞烟的字还没有盛采薇写得好,给谢俞烟心里确实是添了不少赌,谢俞烟要强,这几日都在家中练字。/p
尤其是今日,她算着自从上次盛采薇被言官议论,已经过去了十日。这十日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自己陷害盛采薇’这样的传言风声走露,谢俞烟今日说不上为什么,/p
总觉得心上是松了一口气。/p
前几日在自己心头压着自己的重担也卸了下去。/p
心上轻松了,早饭便用的多了些,多喝了一小碗鱼粥,底下的丫鬟这几日见惯了谢俞烟阴晴不定的脾气,见她今日似乎散去了阴霾,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p
主家心上不高兴,她们也不好过。/p
但是谢俞烟第二碗鱼粥还没见底,前院的下人就到了。/p
那下人面上的神色有些莫测,谢俞烟背后一凉,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下人,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下人前来,是所谓何事。/p
下人行了一礼,对谢俞烟道:“小姐,大人喊你去前院。”/p
谢俞烟的眼前一黑,碗就掉到了桌子上。勺子也从碗中摔了出去,在地上碎成了一片。/p
宛如谢俞烟此时的心情。/p
她强撑着桌子站起身来,纤纤十指在桌沿扣的很紧,几乎可以看到里面蓝紫色的筋。/p
“你可知是因为什么?”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将话吐出。/p
后槽牙也被她磨得咯咯作响。/p
“小的也不知,看着老爷的脾气似乎不怎么好,好像很是生气。今日一大早,永*康侯爷就上府来了……”/p
后面的话谢俞烟再也听不进去,单单是听到那一句永*康侯爷,也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p
原来不是不报,这是时候未到。/p
她呛出泪,道:“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p
一旁的丫鬟见她状态不对,忙来扶她,她推开丫鬟,道:“不用你们扶着。我们走,去看看永*康侯爷到底想要做什么。”/p
谢俞烟自然有她的骄傲,只要这事儿她不认,她不信永*康侯一家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p
然而事情还真是事与愿违,盛柯还真就把事情做绝了。/p
他端着茶盖,撇了撇茶里面的浮沫,润了下嗓子:“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了。还有这诗,和贵府小姐的亲笔,我都给你们家带来了,谢太师啊,你也别死掰着不认,你好好看看,这究竟是不是贵府小姐/p
的字迹,我到底有没有诬陷贵府的小姐。”/p
谢太师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他前几日还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还给盛柯惹得一身骚,这事儿应该不太亏。/p
谁知道刚过十日,他就得到消息,这事儿还有他们家姑娘的手笔。/p
出事的还是谢俞烟。/p
谢俞烟是谁,是谢太师想拿去嫁给这几位皇子来明确自己政*治立场的筹码,现在居然被人抓住这种把柄,简直是奇耻大辱!/p
起初谢太师打算强撑着不认这件事,直到那几张纸放到自己手里,他才不得不承认还真是谢俞烟的字。/p
谢俞烟的字是他教的,他怎么认不出来?/p
他现在都不知道是该感谢盛柯手握这种证据,却没有去皇帝面前告发他,还是该气恼盛家人一向愚蠢,怎么这种关头还能反败为胜?/p
他心下已经如同油锅中溅入水花,噼里啪啦溃败成军。/p
“你去,去喊小姐过来。”谢太师也像是累极,靠在椅子上/p
下人连忙跑去叫谢俞烟。/p
没等多久,谢俞烟就到了,今日她倒是没有只穿素衣,挑了新裁的淡粉华衣,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纱衣,露出女子纤长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略施粉黛,但是依旧掩盖不了她眼下的青黑,像是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p
一旁跟着她一同前来的丫鬟都知道她这几天食不下咽寝不安眠的状态,现在看正厅里面聚集了这么多人,大抵都知道自家小姐兴许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果不其然,谢太师看了一眼盛柯,怒气冲冲地对着谢俞烟道,“孽女!还不跪下!”/p
谢俞烟的眼泪霎时就出来了,柔弱却背脊挺直地往地下一跪,她眼泪流满了整张小脸,却没有伸出手去抹,看着比谁都高傲。/p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太师府嫡女,就算再怎么被人折辱,也不能失了面子。/p
“女儿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还请父亲大人明示。”/p
谢太师把那几张纸往她脸上一扔,怒道:“这是什么东西?你还不从实招来?”/p
谢俞烟任由那几张薄纸打在她的脸上,狠狠闭了闭眼,从地上捡起那几张纸,心里面已经将这事儿翻来覆去地思索了好几遍:“这是何物?不就是几句闲词雅句吗?”她翻到后面,看后面那张纸,“此物女儿倒是识得。正是那日赏花宴女儿所做,不过当时女儿已经交给了诸位小姐评鉴,不知怎的会出现在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