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至此,突然像一盆铁水从心头浇下来,灼痛到足以惊醒他。
不过才来这里一年多时间,怎的往日的一切都像是梦一场,而眼下的欢愉竟感觉更加真实。
完全颠倒了。他对自己说,现在的一切,每一刻,都是梦,永远不要忘了自己因何而来。
抬手按住被狂风吹得几乎要飞起来的帷帽,思绪却跟着被风吹了个四散。
不多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知上神传唤小的过来,是有何指示。”
白忱转过身,神情在白纱的遮挡下看不清楚。
“是谁动的他?”
一团黑漆漆的影子逐渐化成人形,单膝跪在地上,抬起头,是一个年轻人的模样。
“您莫动怒。”年轻人赔着笑,“上次您来魔界翻天覆地地找了他一番之后我们便对他留了心,回头一查竟然还真是魔族一个不长眼的东西干的,连上神的人都敢动,简直不知死活,我们已经惩处过了。”
彼时的魔族对神族还是敬畏的,就算略有心怀不轨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
白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哦?怎么惩处的?”
年轻人浑身一抖,忙道:“剥皮抽筋,扔到业火里煮烂了!”
白忱微微一点头,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
就在年轻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刺目光芒,漫天桃花纷飞,跟着这无人之地的狂风一起乱舞。
他瞳孔骤缩,眼睁睁地看着白忱一把撕开空间,直接出现在了害苏醒的那人面前。
那人被关在地牢里。刚刚吃过饭,正躺在干草上小憩,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眼前突然光芒大盛,连闭着眼都能感受到灼烧。
他赶紧睁开眼睛,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整个人瞬间就变成了齑粉。
“……”
目睹了这一切的年轻人——魔界总管郁青已经是面色发白,两股战战。
白忱从空间裂缝中走出来。在他完全离开地牢的一刻,身后的裂缝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郁青咽了口唾沫。
“剥皮抽筋,扔到业火里煮烂了?”白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周身像是平白无故地多出来些什么,压得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郁青艰难地道:“小孩子,不懂事……到人间胡作非为,见到顺眼的人便要恶作剧一番,却万万没想到动了最不该动的人……”
白忱笑了,说,那我下手轻了。
“……”
郁青暗想,这肉身被你彻底打碎了,三魂七魄的三魂也都散了个干净,七魄还被你拿走一魄,就算再投胎也是个傻子了,你那位却毫发未损,这还叫下手轻了!
但他只敢在心里腹诽,断不敢表现出来。
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一看便知。白忱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便不再多言准备告辞。
不过临走时留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郁青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身边零星的几瓣桃花,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而白忱就带着那一魄一路回到了云声楼。
一直走到门口都没看见苏醒,想来是被他师父逼着练术法去了。
白忱直接来到了百里云声的书房。
百里云声立马站起身来:“如何?”
白忱一挥袖子,面前凭空出现一面镜子,一阵水波过后,镜子里开始浮现出画面来。
果然,是在那天的混乱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混在人群中,一开始只是看着这个笑笑看着那个笑笑,后来发展到伸手偷人钱袋子,观察人的反应。抑或是故意伸出脚,去绊正卿卿我我的年轻男女。
骚乱开始之后,白忱松开苏醒的手,苏醒便被挤得往后撞了一下子,刚好撞到那人影,将他撞了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