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于极端缺水和饥饿。我抱着就像,就像只猫儿一样轻。」
没有了水分和脂肪,怎么会不轻?
那个还有着正常人类眼瞳的年轻人,抱着尸体,用最后的眼泪为他深爱的人举行葬礼。
那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过去、现在、甚至将来也会永远桎梏他。
他是行尸走肉,是人间幽灵。他每一口呼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硫磺和火焰。
他们不会懂他的,不会懂最后的生者是怎样痛不欲生,不会懂最后的生者已在地狱。
……除了Bill。
除了BillCipher,没人懂他。
他慢慢阖上双眼。
他听见Mabel说:「……你让我觉得自己就好像个废物。」
Dipper重新睁开双眼。
Mabel笑着摇头。
「我或许没有你那么强的力量,Dipper,我或许很脆弱。可你瞧啊,」她对Dipper张开双臂,「我就站在这里。」
ProfessorPines的表情就好像被橄榄球砸到头。
「我或许不如你聪明,不如你勇敢。Dipper,我没有你那些痛彻心扉的经验与教训。我应该是愚笨的吧,看不清自己和怪物的实力差距。可我依然自己一个人打破了幻境,我依然活过了这个末日……大概吧。」
「所以你瞧啊,即使没有照你的剧本出演,我还是活的好好的。你在害怕什么呢?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Mabel在星光下,大张双臂;她毫无顾忌地展露微笑。
「我现在,就活生生站在这里。」
Stan大跨步走向Dipper,有着厚茧的手掌落到年轻人额头。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任性就到此为止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名字没出现,不过,」他狠狠揉了把Dipper头发,Alcor头发被搞得乱七八糟,「我也站在这。」
他蹲下,和恶魔的视线平齐。
「我原谅你了。」
Stan指的是地下室那次。
Dipper……Dipper哭笑不得。
「……本来也用不上你原谅,你在瞎说什么啊Stan叔公。」
「啊是吗?说的也是呢,毕竟你上次其实什么也没破坏。」Stan笑的没心没肺,「回家吗?冰箱里还有披萨。特意给你留了你喜欢的口味。」
Mabel走过去,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背负双手,站在Dipper面前。
「回家吧,Dipper。」
此时此刻,他们都还站在这里。
他们都还在,谁也没有离去。
冰河解冻,火焰重燃。恒星坍塌之后遗迹又形成新的星云。
年轻的教授看着他们,看着他还活着的叔公,看着他还活着的姐姐。他感觉指尖温热,冰冷的血液好像又有了温度。
他能感受到心脏还在跳跃,虽然比人类的速度要慢,可依然在跳跃。
Dipper慢慢慢慢,慢慢慢慢,将脸,埋进颤抖的掌心。
Stan和Mabel凑近他,他闻到少女特有的芬芳落在他鼻翼——那是Mabel常用的洗发水的香气。
她在他面前温温柔柔地说:「生日快到了,今年生日蛋糕听你的口味怎么样?」
有闷闷的声音从跪坐一团那人身上传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要蓝莓夹层。」
「哇哦,你想也别想。夹层必须是草莓,没得商量。」
Stan和Mabel一起给了他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