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pper接过水杯,有些拘谨,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他做过种种来到Bill意识深处会看到什么的假设,连尸山血海在他的意料之内,但是在尸体成堆的地方遇到这样一个温柔美丽的女性……实在不在他的预测之内。
女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拘谨。她笑着用沾湿的手帕擦了擦脸。
「说起来,还真是不好意思。见你之前我一直都很紧张,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我这身脏兮兮的打扮。」说到这她调皮地眨了眨眼,「要知道女人可是最讨厌被男人看见没化妆的样子了。」
Dipper没忍住笑出了声。
Evelyn身上确实有种魔力,她虽然穿着打扮都很「贵族」——虽然衣服残破不堪,脸上也脏兮兮的——但是并没有架子。Dipper当然知道她这么说只是为了驱散他的紧张。
年轻人升起一丢丢对女人的好感。
他抚摸着杯口,仅有的拘束也消失不见。
「那么,Miss.Cipher……」
「是Mrs.Cipher,mydear,」她放下手帕,Dipper注意到女人脸上的污垢并没有减少,「我结婚了。」
Dipper张张嘴,他重新上下审视女人。年轻的恶魔吞了吞口水。
「您该不会是……Bill的姐姐?」
同样姓Cipher,而且同样是金发金眼,仔细看他们的眼睛轮廓都一模一样。Dipper想起他和Mabel,虽然是龙凤胎,可总有那么一些地方十分相像。
Evelyn闻言弯起眉眼——她连坏笑的样子都和Bill像得很……
等等?坏笑?
「不,」Mrs.Cipher摇头,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甜心,很遗憾你猜错了。我是Billy的妈妈。」
说完她在Dipper噎住的表情里摸了摸自己的脸。
「别忘了恶魔的年龄可是很长的,DearPineTree。」
Dipper觉得信息量有点大他需要缓缓。不过比起Bill母亲出现、恶魔变异成蜥蜴人等等,他现在更想问的是……
「Bill?Billy?」
「是的没错,」Evelyn为自己松掉的盘发紧了紧,「我知道我儿子的名字应该念■■■■,BillCipher不过是和本名发音类似而已。但是凑巧,Bill和本名类似,Billy也和本名的昵称类似。」
Dipper眨眨眼睛。
「真的?」
Evelyn也眨眨眼睛。
「千真万确。」
「以后我可以……」
「当然亲爱的,」Evelyn笑意盈盈,「以后你大可以这么叫,我向你保证——我儿子会气得跳脚。」
是亲生的。Dipper在心里感慨。
天色有些昏暗,Evelyn起身,划亮火柴,给蜡烛点上。
「Cipher夫人您是恶魔吧。」Dipper挑起一边眉毛。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用恶魔火焰照明吗?」Evelyn吹熄火柴。她微微侧过身,逆光而立,面容模糊不清。
「DearPineTree,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Dipper将杯子送到嘴边。
「……Bill的意识深处,他最难以忘怀的记忆。我说的对吗,SHADOW?」
「你说的完全没错,」她举起烛台,并无被冒犯之意,「这个世界是假的,蜥蜴人是假的,我也是假的。」
她承认的太过坦然,坦然到Dipper甚至没法继续。
而Evelyn自己却说了下去。
「Bill……『我』的儿子做了件愚蠢的事。非常愚蠢,他因此抱憾终生。」
年轻的恶魔想起他们刚回来不久,三角恶魔弹奏木吉他所讲述的那个故事:
「突然有一天全灭了。不只是星球,整个宇宙都没了。」
Evelyn的声音在他耳侧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