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pper悄悄翻了一个白眼,Ford往Stan背后又贴了张冰片。
Wendy给了Mabel一个贴面吻,她一直很宠爱Mabel。也许她一直想有这样一个妹妹。
「想念重力泉的时候就打开看看吧,」她将一个信封递给Mabel,「你会喜欢的。」
Dipper知道那是什么——Wendy曾经也送给过他一模一样的信封。他不会自大到以为那是Wendy送他的情书。那里面是他们在重力泉的回忆,密密麻麻的签名簇拥着中心的「Seeyounextsummer」。
年轻人甚至可以听见客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他想告别时刻终于到了,世上从来没有不散的晚宴。人来人往,总要学会告别。
从时空裂缝回来后Dipper就不再隐藏自己的恶魔特征,黄金流动的温柔。他轻轻歪头,双手插兜,二十三岁的年轻人终于流露出一点这个年纪应有的俏皮。
「高中的时候,你会遇见一个叫GregLaurence的橄榄球员。那家伙是个人渣,如果他追你,记得踢爆他的蛋。」
Mabel笑出声。
「哇哦,看来他真的很过分,不然不会让你记那么久。」
Dipper也笑。
「我可忘不了凌晨三点的时候Gideon突然给我打电话,告诉了我一堆那家伙的极品事,最后用『Greg正在和Mabel交往』这颗炸弹给我炸醒。」
Mabel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他已经可以看见客车的车顶了,重力泉大巴配色真的丑,灰了吧唧,土里土气。
「过两年你喜欢的乐队会来皮埃蒙特开演唱会,记得抢票。」
「我知道了。」
「Waddles我变成挂件了,在你的背包拉锁上,到家就会变回原样别忘了。Waddles身上有我设下了的魔法,爸妈会接纳它的。」
「嗯。」
「认真学数学。我知道你上这门课就困,但是已经没有人再帮你做作业了。」
「……有点难,不过我会试试。」
「爸妈那边……」
「不会记得你,」Mabel替他说了下去,她笑着说,泪水顺着脸颊轮廓滑落,在泥土上洇出小小的深色痕迹,「我知道。你嘱咐很多遍了,Dipper。除了重力泉的人还有我,谁都不会记得你。」
年长的弟弟慢慢蹲下来,他擦去Mabel的眼泪。
他看起来才像兄长,动作温柔的让人落泪。
「别哭,Mabel,我的姐姐笑起来最好看。」
Mabel破涕为笑,可眼泪总也止不住。它们一颗接一颗,珠子从断线处摔落。
「我也想像Candy那样问你,说Dipper你可不可以不离开。但是没有用,我知道的。这几天已经是Bill帮忙争取的,不是吗?」
那个金发的恶魔用剑点着敌人心脏,各退一步,换来暑假最后几天让他们告别。
这已经是全部了。
她的小手落在Dipper的大手上。
「可我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Dipper,我想和你一起打游戏,一起窝在沙发看电影,一起吃街角的草莓蛋糕——草莓归我,蛋糕归你。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想要和你做。」
Dipper至始至终都是温柔笑着,光穿破层层叠叠的枝丫,在他眼角烙下一小块碎裂光斑。
仿若眼泪,倒映暮色。
「暑假总会过去的,」他说,「你总要学会长大。」
Mabel笑着眨眼,蝴蝶振翅的刹那泪如雨下。
「……可长大真的好疼啊,Dipper。」
笛声从远方慢慢到达耳边,客车到站了。
Mabel坐到最后面,紧紧贴着玻璃。她看见两侧风景倒退,由慢转快;她看见那些人影由大转小,五官由清晰转为模糊;那个穿着蓝色西装的人一直站在人群中央,他越来越小,化为一个蓝色小点。而客车转弯的时候,终于连点都消失不见。
她慢慢慢慢回头,慢慢慢慢转身。她抱紧自己的膝盖,将胸口的毛衣咬在嘴里。
肩膀一耸一耸,她浑身颤抖,眼泪将袖口的毛衣洇透,大块湿痕扩散开来。可Mabel没有出声。
她离开了重力泉,将那些幼稚甩到身后。